全黑的夜色中,窗户抖动以及打开的形态更加清晰,所以这次终于看清了,确实是窗户开了,是风开的还是人开的?这结果不用分说,七斤心神一动,等了多天的采花大盗终于到了。

隋唐乱世中,因为太乱的缘故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偷鸡摸狗之辈,等偷鸡摸狗做熟了之后,逐渐得不到满足便开始窃玉偷香,这种事情很被江湖人士不耻,就连魔道也是如此,但终究是太乱的缘故杀之不尽,贼盗一流的名声也因此毁了大半。后来大唐建立,朝廷为了顾全江湖的面子特意下了旨意,严令采花贼之流查缺整改,不得再犯,说到底还是顾忌江湖中人的面子,不然直接一刀砍了便是,还有什么整改的必要?不过这事还是唐帝想岔了,江湖也深恶痛绝这一帮人,恨不得抓到人一刀杀了,这事也成了朝堂与江湖少有的没有纷争的事。

贼盗一流也不乏大修行者,却被这事拖累,最终连个江湖名号都排不上,落得比魔道还惨的下场。

话不多说,七斤刚刚受了周老头的指点,感觉打通了修行世界的另一扇大门,正愁没点乐子,就看到采花大盗自己送上门来,就为了他,七斤可是受过罪的,先被李成仁误会打了一架,要不是自身水平过硬恐怕当场就得栽了,后来又被小丫头误会,要不是李成仁认识,恐怕当场就得拉下去砍了,这一桩桩的误会,最终可都得落在这位采花大盗头上。

虽然这份因果不够大,但其中受到的委屈可不小,杀不了人,打一顿该没有问题吧?七斤看了手中鱼鳞剑一眼。

豆腐铺子只有两层,上层住人下层买豆腐,慢慢潜行进去,铺子里还有不少横七竖八摆放的座椅,七斤不敢大手大脚,生怕把人吓走了,还得一寸一寸的挪动,同时又不能太慢了,太慢采花贼发现不妙转身走了,可没有好戏看。

这位采花贼顺着窗户爬进来,月色里根本看不清面貌,进了房内也不见动作,只是凑到闺中姑娘的梳妆台前,拿起一方丝帕细细打量,轻盈的脚步连尘埃都没有惹起,足够让外行惊叹一句落地无痕。他体态偏胖还能这般的确是他的本事,只是他明显没有意识到危险的而来临,倘若他揭开床榻之上的铺卷看一眼,定然会很快大声叫一句不好,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七斤当然知道这出精心布置的好戏,现在一步一步挪动上楼来只是为了看个热闹,看一看这位采花大盗脸上错愕的表情,不过恐怕是看不到了,因为这位采花大盗连掀开铺卷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七斤回想起李成仁的说法,闷闷不乐地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只吃素的人?

采花贼并未滞留太长时间,丝毫没有掀开床铺的打算,提着快方帕就要走,七斤听了一会儿便觉着乏味,又不能让采花贼真的跑了,忽然大喝一声从门外转将出来,大声呵斥道:“从哪来的小蟊贼,还敢学人窃玉偷香!”

锣鼓喧天一阵响,整个村子都喊起了抓贼的口号,整个画面由极静转变成极热闹就在一瞬间,速度太快让时间都仿佛扭曲了,整个村子太热闹让小房子都仿佛变亮了。

心里比七斤更想要看热闹的南宫芊芊提着剑也从黑暗里闯出来,小脸红扑扑的,嘴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喊叫:“给我拉出去砍了。”

采花贼显得很慌乱,撞翻了两张桌子,打碎了一张铜镜,终于想到了窗户的位置,猛地朝窗户外飞奔出去.....确实是飞奔,胖胖的身影没有了先前的轻灵,踩着桌子朝窗户外“跑”出去,只听彭的一声,桌子分裂成无数块的木屑。

可惜,窗户外是一行人中最厉害的周老头,窗户本就是最有利的逃跑路线,也该他这个最有本事的人坐镇才对。小蟊贼还能跑脱了?七斤闭上眼睛也知道不可能,现在已经收了剑坐等结果了,只见略胖的小蟊贼身影在空中一折,跑到房顶上和周老头撞了个满怀,然后.....然后.....额,然后就把周老头半边身子撞的一哆嗦,小蟊贼朝着天际飞奔而去了。

这....这.....

还有这种怪事?

要知道周老头是什么人,凭借一片叶子就能把七斤和李成仁打的蹦跳的老前辈,天下间的大修行者,现在被个小蟊贼撞个踉跄,人还给跑了?

七斤没有说话,他现在只想喝口酒压压惊。可惜现在没有酒,他只能怔怔出神,事情有点不合常理,倘若周老头不够厉害?这不可能,七斤第一时间反驳了自己的想法,周老头的厉害他是亲眼见证的,错不了。

倘若是周老头手太冷,身子骨跟着哆嗦了一下?世间打架都是这个道理,总是要看手感的,不可能保持一个水平线上的厉害,这事对于大修行者也是如此,或许是周老头状态不好....可以周老头的水平来讲,状态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那就是这位采花贼很厉害了?

可这么厉害的高手自己在楼下挪动了半天他会听不到动静?七斤不认为自己能厉害到这种程度,这位采花贼既然如此厉害了,功名利禄还不是说来就来,天下美人多不胜数,不都得仰慕他的威名乖乖躺在床上,还用废这功夫翻窗入户?他跟周老头这等惊心动魄的高手之间的比试,就只是被撞了个满怀然后飞奔而去?

七斤猛然回神,喊道:“糟了!”

身边的小丫头感到莫名其妙,七斤没有出声解释,今夜层层围堵采花贼的布置她只知道个大概,所以不知道李成仁还在最外面一层等着呢,再说了,那位采花贼与周老头之间的过招她也绝不可能看的懂,给她说了又如何,她除了再担心一层,还能有什么想法?或许连担心的想法都没有?

周老头明显听懂了七斤的话外之音,脸色一变,迈开步子要去追赶,可就在他要走未走之际,村子外一声响动,李成仁与李轻玥押着一个人从村子外慢慢走过来,他们手里熟悉的身影一看便知是刚才的小蟊贼,这情景又让七斤长大了嘴迟迟合不上。

假如说小蟊贼不厉害,周老头怎么可能被撞个踉跄,假如说小蟊贼很厉害,又怎么可能被李成仁与李轻玥擒拿下来?这段时间遇到的怪事不少,七斤很想喝口酒平复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可手边没有酒,只有今晚吃剩下半碗的凉豆花,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七斤猛地抄起饭碗一口把豆花囫囵吞了个干净,快要挑出来的心脏才稍微缓一缓,转头看见了身边的南宫小丫头,问小丫头道:“你说还砍不砍?”

小丫头奇怪道:“什么砍不砍?”

适才也只是七斤的呓语而已,小丫头在跟前就挑她说了,实际没半点含义,不理小丫头,七斤自嘲道:“没什么。”

李成仁与李轻玥押着刚才作乱的采花贼,边上立刻有两名下手接了过去,整个村子大灯小亮的如同白昼,让七斤看的更清楚了,这确实是个稍显肥胖的小个子。今晚没出上几分力的打手们见到了这段时间来的目标,各个意气风发,他们跟小丫头一样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现在为了奉承主子得些好处,各个全把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了,声势浩浩荡荡,嘴里不清不楚,连骂带打的对这位小蟊贼毫不客气,看的七斤直吸冷气,这位小蟊贼却半点动作也无,长长的衣裳笼罩在他头上,想来是刚才撞倒了某家晾衣杆的下场,自然也看不清他的神态。

打手们越打越虎,骂声阵阵,真能怎么潇洒?

老天爷在打盹?

望向这个今夜古怪的没有半点道理的小蟊贼,七斤大着胆子上前,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蒙着衣裳的头顶,壮胆般喊叫道:“我都不敢当的采花贼你也敢当。”

手感不错,还有Duang的一声。

继而顺手扯掉了小蟊贼头上的衣裳,只是瞧了一眼眼睛便瞪得极大,抬头颤颤巍巍讶异道:“是.....是.....是.....是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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