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 九

又过了几天，柏雅孟俊祥完成啦《阳光男孩》的创作，依依不舍地告辞我们回家了。自打高高兴兴地送走柏雅孟俊祥之后，雅士们经过商议，为了实现对柏雅孟俊祥的诺言，几个人打算利用一切业余时间，积极刻苦地锻炼自己的体形，同时，为能提高各自的知识水平和内涵修养。雅士们决定采纳柏雅孟俊祥的建议，购买一些古今中外名著，好杂志，好报刊，平日多阅读，好好充实一下自己，为将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至于这段时间，别人都有班上，我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老这么在家呆着吧。哎，自己能干点啥呢？想干的干不了，不让干。想上班，暂时还没有合适地工作。哎，干点啥呢？出苦大力？不行，就这小体格，几天不就得玩完呢。做买卖？这个嘛还差不多，大买卖干不起就干小买卖。可卖点啥好呢？有了，倒腾菜挺不错，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卖菜正合适。再说也曾帮大哥大姐他们卖过菜，多少也不觉得生疏，到时候可以走街串巷地卖，还可以贴补家用，卖不了自己家还能吃。对，就这么决定了。可当我跟老妈老爸说起这个打算时，却遭到老妈老爸地反对，他们不想让我卖菜，想让我再呆一段时间，养养身体。等开春以后，找个正式工作，稳稳当当地挣俩钱儿，再娶个媳妇成个家也就可以啦。哎，没招哇，不让卖就不卖吧，自己不能再不听老妈老爸地话呀。只好乖乖地在家呆着。每日做做饭，洗洗涮涮，收拾收拾屋子。没啥事儿的时候，要么看看书学习学习，要么同其他雅士上游泳馆锻炼锻炼，要么滑旱冰打台球放松放松；要么上一方雅阁跳跳舞，唱唱歌消遣消遣乐呵乐呵……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打发了。

渐渐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到了，我的心也跟着再次活跃起来，琢磨着还想干点啥。可就在这时，大姐将电话打到小卖店，说是大姐夫的腰间盘突出病犯了，很严重已卧床，不能下地干活，而此时正是春播的大忙季节，所以要我去帮忙，反正在家呆着也没啥事儿，现在有事儿干了，又是上大姐家，老妈老爸自然是没啥说地。因此一个人高高兴兴地杀奔大姐家。在大姐家忙完庄稼活，本想再呆几天好好玩玩，因为那里的山呀水呀实在是太美了。然而就在我玩地兴致正浓时，老爸的电话打到大队去了。老爸叫我马上回来，说是给我找了份打经地工作。听到这个消息，我乐坏了。心想：会上哪儿打经呢？

第二天到家后，听老妈一说。原来是周娘的大姑爷包了一项工程，想找一个打经的，周娘知道我在家闲着，于是便想到了我，跟我老妈老爸一说，老妈老爸自然愿意，就这么着，一个电话把我给叫了回来。回来的当天下午，周娘的大姑娘桂珍姐就把我领到辽中市无线电厂的工地去了。

来到工地，我与等候在那里的大姐夫打过招呼后，大姐夫指着旁边的一幢楼房向我介绍道：“老四呀，这栋楼就是咱们要干地活，这是八车间，咱们地工作就是装饰外墙，抹干粘石。这几年无线电厂挣钱了，全厂都重新改造装修，咱们也包了几个车间，等这栋楼干完了，那边九车间，十车间咱们也包下来了。”“这个车间是生产啥地呀？这么大。”我好奇地问道。“咱不管他干啥地，这和咱没关系，咱就干咱地活。”大姐夫说道。“那咱得干到啥时候哇？”我又问道。“这个嘛，”大姐夫想了想说道：“干到十一吧，入冬上冻前就能干完，干完这些咱们就进车间上屋里干去。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晚上打经，把咱地东西看好，别丢喽。别看这是在厂院里，这里哪块都改造装修，工地多，人多，挺烂地一定要看好，现在咱们进了一车沙子，一堆架杆，跳板，今天晚上你就得来，等会架子工来了，让他们给你搭个小窝棚，用不着一宿不睡觉，瞪俩眼睛盯着，该睡觉就睡觉，睡觉也不行睡太死喽，也得注意点，晚上可能还有点冷，晚上来的时候拿件破大衣啥地，多穿点别冻着，有破毯子带个破毯子，睡觉垫着点。晚上没啥事，吃完饭早点来。明天早上等我们来了，你就走，每个月我给你开三百块钱，少是少了点，也就是个零花钱。等往后咱们工程干大了，效益好了，大姐夫再给你往上涨，就跟大姐夫好好干吧。”我望着车间，不时地点着头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大姐夫比比划划不停地讲着。“老四，跟你姐夫好好干，看你小孩挺本分，挺厚道，我特意跟你大姐夫提起你，干力气活你也干不了，干这个你正合适，心还细，看东西我们也放心，好好干吧老四，你姐夫亏不了你。”……正唠着远处走过来两个男人。只见大姐夫忙走上前去，先同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握了握手，寒暄了一阵后，又走到我们身边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老四，这个是我弟弟。”大姐夫先指了一下年轻的那个人，然后又指了一下那位中年人又说道：“这位是咱们工地的工程师马工，由他领着工人干活，马工你不是让我找打经地嘛，这小伙子就是我找的给咱们打经地，小孩挺好。”这边大姐夫一一介绍着，那边我与他们一一微笑点头，应和着。这时，又听大姐夫说道：“百诚呀，没啥事儿就先让老四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再来吧。”“回去吧，那就回去准备准备，晚上早点来，媳妇你就不能回去了，你得看一会儿，等一会儿架子工来了你再走。”大姐夫说道。“那你们呢？”桂珍姐问道。“我们几个还得买材料去呢，要不让老四在这儿等会儿？老四你回家有事吗？”“我没事儿，就让我在这儿等会吧。”我忙说道。“不用啦老四，你回去吧，我也没啥事，我等会儿吧，你回去准备准备晚上早点来。”大姐说道。“那老四，你就回去吧，晚上早点来，哦，对了，晚上来的时候大门要是问你，你就说是工地打经地，要问给谁打经就说是给张凯洋打经，他就让你进了，等过两天我再给你办个出入证，咱们出来进去就方便了。”“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啦。”“回去吧。”大姐、大姐夫几乎同时说道。就这样，我没再说什么，望着他们笑了笑转身走了。

晚上，我早早地来到了工地，大姐夫正等着我呢，看我来了，自然又是一番叮嘱，同时告诉正在绑架子的工人们在收工以后给我搭一个小窝棚。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才夹个小包离开了工地。闲着没事儿，一个人在工地上溜达来溜达去地看那五个架子工绑架子。直到天快黑了，架子工才收工，开始在架子底下为我搭起小窝棚。虽然他们当着大姐夫的面说地特别好听，但实际上他们也仅仅是在楼根的架子底下就着搭好的架子系上了两根横杠而已。就这两根杠子，还是在一位老师傅的劝说下，两个年轻人不情愿地绑上的。见几个人迫不及待着急回家的样子，我便笑着让他们走，剩下的工作由我自己来做。这下他们乐了，欣然告诉我下面该怎么做。我认真地听着，等他们讲完，高兴地离开工地，我就开始按他们告诉的继续搭建小窝棚。很快窝棚建好了，躺在窝棚里，感觉挺满意，翻来覆去地，毫无困意，只好又起来，在车间旁的小路上来回转悠。这一带是八车间的后身，楼下种着草坪，一排老杨树，几步远便是一条柏油小马路，穿过马路就是一趟由松树、榆叶梅、四季锦带等植物组成的树丛，再往里走就是一道围墙，墙的另一边就是另一家工厂了。因此，有点偏僻特别安静，所以这一夜并未感觉怎么样，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起来了，一个人在小路上一边锻炼一边等人，也不知道是几点钟，偶尔有一两个人从我身边儿经过。望着他们走来的方向，盼着我们的工人也能出现，但是盼来盼去，盼来的只是大姐夫一个人夹个小包晃晃悠悠地朝我走来，待他走到近前，我停止锻炼，走上前笑道：“大姐夫来了。”“嗯，咋样呀老四？昨晚还行呀？”大姐夫拍着我的肩头笑道。“还行大姐夫，啥事没有。”“没事儿就好，昨晚青萍日杂地送货来了吗？”“送来了，东西我都放到窝棚那啦。”“几点送来地？”“几点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表哇，反正当时天都黑透了。”“行，送来就行，没耽误咱们地事儿。嗯，今天咱们就开工，工人马上就到。”大姐夫说着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然后又望向车间说道：“架子工昨晚干到啥时候走地？”“傍天黑吧。”“给你搭地小窝棚还行呀？”“还行，挺好地。”正说着，有两个架子工走到近前。这时就见大姐夫看了一下表上前大声嚷道：“你们看看都几点了，咋才来呢？耽误我事儿我扣你们工资。”两个架子工低声嘟囔了几句，朝窝棚走去。大姐夫又嚷嚷了几句，然后放缓声音朝我笑道：“行了老四，上人了，这块就没你事儿了，你回家吧，晚上也不用你来这么早，五点多钟来就行。”就这样，我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当我晚上乐颠地再一次来到工地时，大姐夫的弟弟正站在小路中央等我呢，打过招呼后，他把我领到车间对面的树丛中。大姐夫一个人正坐在用红蓝白相间的彩条苫布新搭建的一座方形小窝棚里看报纸呢。见我来了，他放下报纸站起身来笑道：“过来了老四。”我笑着点了点头。“今天咱们又进了一车水泥，在这儿呢，你看好喽，我们已经苫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点。现在呢，咱们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明天工人一到咱们就开工。”看着大姐夫比比划划，指指点点信心十足的样子，望了一眼车间，只有搭好的架子却没人干活，我的心便画起魂儿来，不对呀，早晨说今天就上人干活，这咋没人呢，咋又整个明天工人一到就开工，这是咋回事呢？真想问问，可又没敢问，只是随大姐夫走出树丛，走过小马路，走近车间，望着车间，望着架子，听他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在工地上转了一小圈，他的话说的也差不离了，最后又一次叮嘱我一遍，这才和他弟弟离开工地。工地上又剩我一个人了。回到窝棚，喝了口水，觉得今天好像有点啥事儿，只是大姐夫没跟我说。唉，也是地，咱就是一个打经地，能跟咱说啥呢？看好东西是咱地工作。行了，上工地转转吧。就这样，上工地转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好丢地，于是又回到窝棚附近查看起建筑工具建筑材料，做到心中有数，做完这些也就没什么事可干了，这才又回到窝棚里看了一会书，累了就上工地转一圈，就这样，一夜平安无事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照例在小路上一边锻炼一边等人，期盼我们的人能早点来。五点多钟没人来，六点多钟没人来，七点多钟还是没人来。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牡丹姐张健丽给我新买地手表，一眼又一眼地朝南望去，直到八点多钟地时候，大姐夫，他弟弟和马工才带着两个陌生男人走过来了。几个人径直走向车间，站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我也没敢靠前。大约十多分钟后，那两个陌生人走了。这时剩下的三个人才朝我走来。见状，我这才迎上前去。走到近前就听大姐夫笑道：“咋样呀老四？”“挺好地。”我笑道。“老四呀，今天出了点问题，白天恐怕没人干活，你得辛苦一下，白天再在这儿顶一天，不成问题吧。”“在这儿看也不白看，连一个班给你加十块钱。”大姐夫的弟弟又笑道。“好好干吧老四，辛苦辛苦，就这两三天儿，等进人了，你就能回家了，暂时挺几天，到时候我给你一百块钱奖金。”大姐夫又说道。我看着他笑道：“挺两天就挺两天呗，啥奖金不奖金地，用不着客气大姐夫。”“还是老四实在，没吃饭呢吧，百信呀，领老四上食堂吃点饭去。”大姐夫又说道。“不用了大姐夫，我刚吃完饼干，还不饿呢。”我忙说道。“走吧老四，吃那几块饼干能当啥事儿，走一块吃点饭去，客气啥走哇。”百信说着上前轻轻地拉了我一下。我看了一眼大姐夫，他忙说道：“去吃点吧老四，要不呆会儿该饿了，吃完饭马上回来，我们还得办事儿去呢。”见状，我便同百信去食堂吃早饭。饭后回到工地，大姐夫又是一番叮嘱，这才同马工，百信两个人办事儿去了。一连加了两个班，第三天大姐夫老叔又来顶了一天，我才得以回家睡个好觉。

第四天早晨，我在小路上正压腿呢，就见小路南头大姐夫领着一个男孩朝我走来。我诧异地迎上前去笑道：“大姐夫来了。”“锻炼呢老四？”大姐夫笑道。“嗯呢。”我点头应道。“老四呀，这是我领来干活地，咱们今天就开工，大部队马上就到。这两天辛苦你了，没啥事儿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边听着大姐夫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边看着他身边站着的那个男孩。男孩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就十八九岁呀，长地虽说不是十分帅气，但也不磕碜。自然下垂地短发，小刀条脸清秀连人，一双丹凤眼还挺好看。瘦削地身子，个头倒是比我猛，高出近一个头。穿着一身蓝色，带着一条白杠、一条红杠的衣裤，好像是校服。此时双手拎着个黑色帆布大旅行包，正四处张望呢。“那我晚上几点来呀大姐夫？”我又望向大姐夫笑道。“六点钟来就行，咱们干到六点就下班。你不用来那么早，六点来就行。”“那我就回走了大姐夫？”“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两天辛苦你了。”“没事儿地大姐夫。”说完我就回到窝棚取出兜子，又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那里的他们两个人，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心想：可下开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