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为什么他没有在这次偶遇的午饭中对我生出哪怕一丝额外的好感呢?为什么在后来得知我的心思后一点儿更深相互了解的机会都不给呢?
那顿午饭吃得我是心花怒放。我知道了小志的很多信息和故事。
他作为一个来自茶叶名种铁观音故乡——福建安溪的同学,一直生活在丘陵地带,没见过平原。于是,他第一次坐火车经过北方的麦地时,觉得简直太壮观了。
说实话,铁观音我听过,福建安溪是这种茶的故乡我第一次知道。
而作为从小在山东农村长大,天天看见一望无际的麦地或玉米地的北方姑娘,我看着小志描绘他见到广阔平原时的激动和发亮的眼睛,觉得其可爱度已经冲破食堂二层、三层的楼顶,像烟花一样升腾到外太空去了。
我还知道了,他和我一样,大一两学期都只拿到了二等奖学金,今年非常想拿到一等奖学金。
还有,他除了乒乓球校队也参加了别的一个什么我没记住的社团,但实际上他是为了能提高点综合学积分,并不是真心感兴趣。
这不是和我计划要干的一样嘛。那时我正筹划着下学期也找个不讨厌的社团参加一下,为了同样的功利性目的,虽然我本人更喜欢独来独往的自由生活。
我自己说了些什么一句也记不起来了。
这是我和小志一起吃的唯一的一顿饭。
平凡人没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这件事告诉我,有机会得到这种超能力我也不要。
如果我知道那是此生与小志吃的唯一一顿饭,我可能只会一脸哀怨忧愁地定睛看他吃完,眼睛都不会舍得眨一下。
该是多么吓人的景象,他能不能吃下饭去都难说。
或许现在说此生太早,如果我还能发个疯,通过校友网络把小志找出来,去到他所在的城市,堵到他上班的单位,非要请他吃顿饭,也不一定成功不了。
哪怕通过别人把他骗出来呢。他一定完全不记得我了,我也不会告诉他我是谁,就说是一个同届的校友,偶然来出差找机会聚一下。不然,这么疯狂的举动也挺吓人的。
这事,我在美国读博士期间,试图干过。我打听到他在国内大学也读了博士,来到美国另一个州的一个大学做联合培养项目。我从QQ上给他发了信息,那是我们仅有的联系方式。
在听到我问他要具体地址的见面诉求后,小志的发挥像大学时一样稳定,不再有回音。
无声似有声。一个字没有就是最明确的答案。
我没敢、也不想过度疯狂地直接开车四五个小时去那个学校找他。我知道学校名字,也能找到他的院系,到了那儿肯定也能打听到这个新来的中国学生,但然后呢?
我不希望看到小志像看疯子一样看我的眼神。我希望在他对我浅浅的印象里维持住起码的体面。我是一个和他一样理性、上进的姑娘,不是一个愚蠢、疯狂的恋爱脑。
从那次在异国他乡的简短两句交流后,我再也没有打扰过小志。那已经是二零一零年的秋冬了,距离零三年的“初次唤醒”已经过了七年。
又过了快一年,也就是博士毕业前一年,我才完全投入到了科研课题的最后攻坚阶段,算是放下了对小志所有的希望和心思。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小志肯定已经有了女朋友了,说不定结婚了都。
让我们还是把发散的思绪拨回那个草莓牛奶味儿的中午。
我与小志不多的大学纠缠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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