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啊!”
“呃...”
“哼!”
好说歹说,姑娘才勉强算是又“饶”过一次陈建南,两人约在了周天下午,地点就在交道口电影院,场次由陈建南安排。
顾不上吃晚饭,陈建南临走前又问文瑛“借”了两个供销社专用的大布口袋,粗线绳编织的布面上用黑色油墨印着“东关区供销总社”字样,承诺明天就归还。
交道口电影院从外面看,就是一座气派的二层小洋楼。和这年月常见的红砖泥瓦不同,外立面平整的抹着洋灰,看起来就庄重异常。二层的房檐下还用洋灰线条画出装饰,眼尖的陈建南一眼就瞧出那是汉砖画像中常见的车马图案。
正门前是一个小广场,铺着暗红色的小块方砖,拾阶而上,迎面是一排很有气魄的玻璃大门,两侧就是售票处。
陈建南也顾不上惊讶了,毕竟再怎么装修也赶不上“前世”随随便便一个小商场。
“劳驾同志,这周天的票还有吗?”
“您要哪一场?”
陈建南根本就没看一侧挂满海报画的的黑板牌,生怕不赶趟,结果第一句就被人问住了。
还好售票员同志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他的难处,好像见怪不怪似的,拿过一旁的小册子来:“同志,您准备周天看早场、午场还是晚场?”
“下午!”
“哟,那不赶巧。”前半句好悬没把陈建南噎死...
售票员推了推眼镜:“周天下午没票了,不过七点零五分有一场,晚场第一部排片《永不消逝的电波》,不知道您看过没有?这个月初刚上映,那会儿可是一票难求...”
“要!两张!连座儿!”
“您倒是个急性子,两角五分一张,两张连着座位,诚惠一共五角钱。”
两张薄薄的电影票从窗口递了出来,大小仿佛“前世”被逐渐淘汰掉的公交车票,半拃长指甲盖宽,红色的边框一看就是制式滚筒印刷出来的,内容却是手写。
交道口电影院:10月26日晚场7点5分,楼下26排2A号、3A号。
下面更小的字体印着“当面核对,票既售出,概不退换。”
陈建南“嘁”的笑了一声,感慨这套说辞真是“历久弥坚”,猛然想起“前世”一部年代电影里的“电影票连号”名场面,再看看自己手里的“2A”、“3A”,紧忙重新趴回售票窗口:“劳驾,劳驾!这两张票有问题!”
“您有什么疑问?”售票员突然被人质疑自己工作的“专业性”,语气变的很平淡。
“同志,我是说这票它...”
“票价么?我们电影院所有票面定价由国家有关部门统一制定,楼上前三排三角五、后排三角。楼下分三角、二角五两种。学生场、学生票一角五,儿童票一角。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陈建南这才觉得自己唐突了,紧忙道歉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您放心,您看到座位后面那个‘A’没有,我们交道口电影院分区按照字母来,不按单双数走!”
等陈建南拿着两张票从月台走下来时,还觉着有些恍惚,万幸买到票了,就是这价钱比自己想象中便宜的多...可转念一想,五毛钱够他一个人在二荤铺有荤有素吃到饱,也够他买上四斤杂合面,也就不觉着便宜了。
原来,不仅仅是扫码支付模糊了人的金钱概念,归根结底是对物价没有一个系统的认知罢了。
就像“前世”,一顿外卖二三十好像已经逐渐习以为常,可同样是这二三十块钱,猪肉摊能买二斤里脊肉,菜市场能买一兜兜新鲜蔬菜,超市里也能提上将近两板儿四十个鸡蛋...
陈建南摇摇脑袋,默默计算了下“家资”,挣钱好难!眼瞅着来到五十年代将将有半个多月了,兜跟脸一样干净!
存款没有多少,工资至今还没见着...房有两间,破烂不堪,总在师叔这里蹭住也不是办法啊...车有一辆,新手体验期马上结束...
赶回月台瞅了一眼一楼大厅里的座钟,陈建南蹬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就准备去给文瑛送票。
要说这里距离文瑛同学工作的南锣鼓巷供销社近不近?
这么说吧,陈建南刚急匆匆骑过来的时候,路过一个门脸气派的厂房。有过北顶铸造厂的“失手”经历,匆匆一撇就不敢再看,生怕给自己来个“二进宫”。
可也就是这一眼,陈建南瞧见木质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红星轧钢厂。
陈建南当时没忍住,停下车又仔细瞧了几眼,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一部影视剧时空,还是真实存在的时代。
从红星轧钢厂拐一个弯,往东再骑上一百米,就是交道口电影院。
此时陈建南沿着来时路再往回骑,知道时间还宽裕,就有兴致看起沿路的风景建筑来。
交道口沿路两岸栽种着国槐,夹杂着些杨树和白腊,这种搭配就是这个年代四九城作为京师重地的绿化工程。
交道口电影院往西紧挨着的院子门牌上写着中国实验歌剧院宿舍,其实就是一片平房,从那些不起眼的平房中正传出各种管乐、弦乐试奏的旋律,陈建南都觉着骑起来更轻快了。
再往前没两步,路北胡同对面显眼处竖着一个大木牌子,白漆底,黑毛笔工工整整的手写着四个大字——“实验剧院”,底下一行小字“欢迎您光临”,再往下歪歪扭扭的“画”出一个横向的剪头来。
这好像...是个广告牌?还是个路牌?
陈建南一时间只觉着这个实验剧院有点耳熟,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停在这个木牌子底下略微思考了一阵。
当然,他马上就会后悔自己这个决定。
“陈建南同志,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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