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儿爷跟着心里头一哆嗦。

等用余光往院中偷眼一瞥,只见陈建南完好无损,反倒是人高马大的小五正抱着脚正单腿“跳马”呢。

“这小子使赖!是爷们儿就真刀真枪的干,踩人脚丫子算什么好汉?!”

搀着瘦猴的小伙儿忍不住替小五打抱不平,结果一旁站着的宋大胆往前半步:“哦?有说不准踩脚丫么?”

“不算!再来!”

小五倒也硬气,没有顺势指责陈建南“使阴招”,一边重新站稳身形,一边趁机活动活动脚腕儿,脸上已然是带了认真。

要知道,陈建南刚刚的“踩脚”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光踩上一脚。按宋大胆昨晚的“说法”,这也是有讲究的!首先不能用脚掌去踩,脚尖更不可能,得是脚尖冲上、脚面高抬,用后脚跟儿狠狠的“跺”下去!

其次是不能踩对方的脚面儿,要专挑对方的大脚拇指关节处“跺”。人常说“十指连心”,其实脚趾也是同样的道理。

大脚拇指对应的是人体的肺脏,食指对应胃肠,中指对应心脏,无名指对应肝脏、胆囊,小指对应下阴。但要说伤到一处登时就有反应的,还得是大脚拇指。

无它,人行走时有近一半的重量都是由脚趾来承担的,大脚拇指关节处又负荷最大,这一脚要是“跺”实在了,就等于废了对方一条腿。

最关键的,还得是“跺”完之后,顺势脚掌下滑,身体前倾,用全身的重量再狠狠的压上去!来回再狠狠“碾”上一番。

当然,这些陈建南都没做到...

哪能啊,只听了一遍...实战的时候就全会了?

陈建南瞧着小五这副模样,心知刚刚那下最多是给自己“解围”,还谈不上“伤敌”。此时心下也带了小心,一开始自鸣得意的那股子浪劲儿也散了,一时间两人谁都不动,互相干瞪眼。

“小子,五爷不动是活动脚腕儿,你不动是在等死么!”

话音未落,小五已然欺身压上,沙包大的拳头在陈建南眼前不断“放大”。

低头闪过这一拳,陈建南顺势往侧边一骨碌儿,虽然狼狈,可也无意间躲过了小五紧跟着的膝肘,这下要是撞实了,陈建南得跟那位瘦猴一样,仰面摔倒、鼻梁冒血。

躺在地上的陈建南回身看到小五单腿站立还保持着膝肘的姿势,想起宋大胆昨晚说的“绊腿”中的一招“扫堂腿”,反身双手撑地,左腿弓、右腿蹬,直踹小五的脚筋。

陈建南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下意识的用上了平日里练“桩功”的姿势,不过是俯卧在地面上,没那么明显而已。五指迸开,以腰部为枢纽,集中全身的力气往后踹了出去。

只听“啊呀”一声,小五站立不稳,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整个儿人就朝着陈建南身上倒下来。

这倒也不是小五有意要拉着陈建南“两败俱伤”。如果是正经的“扫堂腿”,被“扫”到的人重心不稳,一般都是往身体侧后方扑倒。陈建南这一击勉强算是“活学活用”,可也忘了自己是从侧面“踹”不是从正面“扫”。

眼看着小五粗犷的身形就要压实了,陈建南又是反着身,现在起身已然是来不及了,只能用弓着的左腿发力,整个人顺势往右侧翻滚,堪堪躲过压下来的小五,却和刚刚就“绊”了他一跤的厢房台阶又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回可是“绊”在额头上的,偏偏片儿爷这方小院的台子,基本都是用捡来的城墙青砖砌的,棱角分明、又冰又硬。

万幸这下不是磕在砖角上,陈建南只觉得头皮骤然发紧,脑袋里“嗡”的一声,一股儿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实在没忍住下意识的就嚎出了声。

瞧着躺在地上的两人,一时间,围观的众人都愣住了。

这二位,一个人高马大摔了个结结实实,躺在地上捂着脚脖子直哼哼。另一个虽然没挨着打,可此时也捂着额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打滚儿。

这到底是谁输谁赢?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上去救人!”片儿爷一声吼,两拨人才赶忙上前搭手帮忙。

和牛爷那边儿一哄而上、叽叽喳喳的“热闹”场面不同,宋大胆不慌不忙的把陈建南提溜了一路的小酒坛子拿过来,一拔红布包裹的木塞,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细闻还有一股略带芳香的腥气。

接过顾文华递来的帕子,坛口略微倾斜,淡黄色儿的液体顿时浸湿了整个白布帕。

“别叫了!娘们儿唧唧的!”宋大胆拨开陈建南的双手,只见他的额头此时已然迅速肿起了一个凸块儿,足有鸽子蛋大小,红肿异常,顶头还有点发黄。

“这不行,发的太快,片儿爷,劳您驾,厨房在哪?”

本来打算直接给陈建南伤处擦拭药酒的宋大胆见状果断放弃,拉住一旁的片儿爷问道。

“有事儿您言语,是要油啊还是要糖啊?家里光有红糖,没的鸡蛋啊!”

片儿爷眼见着两人都伤在自己院子里,心急如焚,本想着两边儿都不得罪,此时更担心到头来两边儿都不讨好!此时见宋大胆询问厨房,还以为是要滚几个红糖鸡蛋拿来“治伤”。

“嗐,要那些玩意儿干啥?起火开灶,隔水猛蒸,这情况得把酒烫得了才有用!”

片儿爷狐疑的接过酒坛子,凑到跟前儿嗅了嗅,脸色迟疑道:“您这是...”

宋大胆一边推着还在呆愣的片儿爷一边不满的嚷嚷道:“把心揣肚子里头,我能害自个儿徒弟不成?这可是混了十几条长虫的肉,生泡了整一年儿的蛇酒,顶顶儿的外伤好药!”

一旁的牛爷闻言紧忙站了起来,冲宋大胆一拱手:“宋爷,您给瞧瞧我们家这孩子的伤...”

宋大胆瞅了一眼这时候反倒冷静下来的顾文华,这才假模假式的踱过去,一边查看小五的伤情一边嘟囔着:“放心吧,人没事儿,又没磕到脑袋,就是这脚筋儿...”

说着话一拉长音,宋大胆也没想到陈建南能踹的这么狠!有这力道刚“踩脚”的时候干嘛不用!不然早结束了,还干净利索!

神色严肃的扒下小五的鞋袜,不顾小五的哀嚎用两指捏了捏脚筋上下肌肉,这才神色和缓下来:“没事儿,骨头没断!伤在筋膜,一会儿用过我的药酒就得,就是头两天不能让他下地,往后不出十天就能好利索。”

“当然,您要是信不过我,还是抬去医院看看,那叫什么来着...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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