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只寻到天亮,众人都出得帐篷,也未寻得。
早有人见了小童,便来邀请他去吃早饭。
煮了许多肉汤,又上了奶茶,小童只得耐心吃了。
待见得三人中的一人,忙上前比划,想找回自己马儿。
那人却只笑了来拉小童去外面看,外面有马儿,却不是自己的。
那人又叽里咕噜一番,小童哪听懂半句?
又扶了小童上马,自己也骑了匹,却是引小童去看风景。
草原一望无际,天高草低,叫人只想策马奔腾。这半天下来,小童心情似乎不错。
也不急着找自己马儿了。
中午回来,又是上了肉和奶茶。这回上了牛肉,别有风味,小童这跟他们一饮,竟是直到了晚上,又不知饮了多少,晚上出得帐篷来,竟是燃了篝火。这里中午倒是太阳晒得脸热,到了晚上,却是有些冷,众人在外摇摆着跳起了舞来,小童也不知怎么就跟着乱跳起来。
再次醒来时,又是在个帐篷里,不过天已大亮起来。
小童又跟着去草原上奔跑。
马儿找不到,总不能偷了匹马儿跑,想要匹马走定是不行的,小童能感觉到这边人的热情,分明是要报答自己这个恩人的。再说小童如何肯舍了那匹黑马?他只差把马儿当作了亲人,只这匹马儿陪了自己。
自己纵要走,也是要说了清楚,可自己哪懂半分这里的语言?
反正也没个定处要去,便先在这里呆了也好。
还是先学会这里的语言吧,至少可以交流些,别整天比划来比划去,跟个哑巴似的。若再去北方,如何与人交流?总得懂了这里的语言。
小童只以为往北都是这种语言了,倒定了心在这里先安顿下来,至少学得些语言好跟人交流。也好要回马儿。
这里真是野旷天低草,月亮大又红。小童见那月亮,都比以前见到的大了许多,这里那晚上的月亮竟是红色的,倒让小童诧异。
人烟稀少,地上青青草,羊儿肥牛儿壮,茶酒伴肉香,草原上如此美好时光。
这一住就是几个月,小童基本听得懂他们的语言来。
救的那三十多岁的两人,名字倒是极长,小童简单记了,一个叫作苏里图,一个叫恩和那格。小童便随了苏里图一家生活,跟了他的牛羊迁徙,小童随他放牧,尽享草原风光,晚上一起饮酒喝茶,常是有人大老远晚上跑来聚了一起热闹,过得很是开心。
也无乱事也无愁,小童倒喜欢了这种平淡快乐的日子。
能跟这里的人进行语言交流了,可跟那几人要自己的马儿,那些人却要小童先答应了不偷偷溜走。
小童也应了,却问把自己马儿藏了何处。
那苏里图道:早知你舍不得那马儿,你那宝马弄去作了种马,放心吧,正上心地给你养着呢,你既已答应了不走,这些日子便给你送来。
却原来草原人见那马儿高大健壮,他们的马儿却是矮小,便要小童的马来配了马,也拖住了他不让他走。草原人只晓得好骑手离不开好马。
小童也不知该骂他还是奖他,只催道:你倒好眼力!快些给我弄回,别让他累垮了身子。
苏里图忙回道:哪里敢累坏了它。跟它配的马儿都是选了差不多的黑马,这可不好找。
几日后便牵了马儿回来,那马儿果然是没掉了精神,见了小童只是拿头来蹭。
小童便骑上马儿飞奔起来。
直吓得那些人在后面叫:恩人莫跑,可不得悔了言走了。
小童在马上也不回头:追上我再说。
那几人忙打马来追,哪里追得上?
跑了几里路,小童停了马,他本就没打算离开,只是也让他们着急而已。
那几人终于追了上来。
小童便随了他们回去一块饮酒去。晚上依旧是住了苏里图置办的小帐篷里。
天气渐是冷了,要添衣了,草原人的皮袍小童不很是喜欢。想起这些日子来自己竟是一次也没去密室,倒真过起了凡人的日子。
这日晚间吃完茶小童回得帐篷,便自入了密室。
先去饮了灵水,竟似有些黑黄之物从体内溢出,忙洗了脸和身体。
小童去水渠照自己,竟是有些胖了黑了。
傻人自有傻人福。这平凡的生活倒叫人流连,乐不思蜀。
小童去石床上睡了,得锤炼下身体。
他是晓得了石床的好处。
次日早早起来,便要出了密室,忽见得那些箱子,想起还有两箱子白盐。
这蒙古人对盐倒是极看重的,讲究也极多。
这里的盐多是湖盐,味道有些苦涩,但蒙古人却把它当作了第一美食,不是随便吃得的。
得找个机会出去趟,回来给他们送些,自己也不好真在这里白吃白住下去不是。
这日空中竟是飘起了雪花。
草原的帐篷里燃起了炉火。
小童这日未打招呼就骑马出去,跑到偏僻处却将马儿弄入密室,这马儿也好久未饮灵水了。
在密室里拿出以前母亲给他做的棉衣,小童捧衣思人,几乎又落了泪来。
呆了一天,晚上回来,小童着了新衣,只是将那蒙古人送的皮袍搭在了马上,回来时非但马背上有一袋白盐,也驮了几袋粮食,还有些熟的面食。
苏里图找了小童大半日,见得小童回来自是欣喜,见了小童所带回的东西,也是呆了,他何曾见得?
这苏里图本是部落里的大户,那日三人便是要去买盐,不意遇到了金兵,非但抢了他们金银,还要劫掠了人去索要赎金,幸而遇到了小童。
这盐苏里图是见过许多的,这般细白均匀的却是未见,用手拈些入嘴,鲜美远超自己吃过的,再看那些粮食面食,也不是自己常见的,吃惊不小,一个劲地追问。
小童只得说道偶遇了一个汉族商人,便把他手里的货物都买下了。
苏里图见过小童身手,见他如此述说就不追问了。他不确定小童是不是杀了人抢得的,身上衣服可是换了的。
晚上用面食醮了羊汤来吃,大家吃得极是开心,苏里图一家直翘了大拇指。
东西既是小童买来的,苏里图也不能送人,只喊了人来,一起招待小童。
冬天不用放牧,苏里图原和他人联手,早弄好了干草,几家的牛羊马儿冬天都入了一个背风的低处,人闲散起来。
草原男人的冬天,都是喜欢骑马射箭狩猎,小童却是不喜。
他早厌倦了练武杀生,杀人多是他泄愤的方式。
他忘不了父母的惨死。
自己是好人坏人都分不清,际遇才真的改变一个人。
冬天里小童只去密室更频了。
苏里图见他不喜欢出去,也不强求,任他在帐篷里自己消遣,晚上反正邀了他大碗喝酒。
草原的冬天是漫长的,可对人生来说却也短暂。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
经过这些空闲的时日,小童的心境也起了变化,这太空闲了的日子并不适合自己,空是意志消磨。
得找个机会离开了。
不知道再往北走会到得天边吗?
密室里还有粮食,但熟食少些,去那天边得备些吗?
小童这日便让苏里图烤几只羊,只说要去交易,换些盐和粮食。
苏里图倒是诧异,都是拿了皮子去交易的,他这反是要熟了的烤羊。
让人去了内脏烤了六只羊,另用一匹马给驮了,小童便骑了马出去。
苏里图知他这个冬天过的郁闷,整天不出去,人都瘦了下来,只道他要离开,却不意第五日晚间小童回来,又带了不少盐和粮食回来。
苏里图只暗叹了高人手段,行事果是不同常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交易。这五天怕是走出草原了。
天气终是见暖了,牛羊也出了圈。
小童觉得趁天热了时间往北走,或许能走远一些,他毕竟是凡人身体,天气若太冷可走不得。
便在一个清早,小童留下不少金银,本想留了言,这可蒙古草原实是并无文字,小童犹豫半天,只得在金子上刻了“走了”两个汉字,自行离开。
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小童自信这草原人的语言也学得很熟了,与他们交流浑无问题,该去其他地方闯闯看了。
天下到底多大,可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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