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六,那安一如前两周主动蒙上双眼骑在了兔的身上,但这次的赶路时间要比前两周都短上了不少,直到兔停稳一段时间之后,那安这才有些疑惑的取下了眼罩。

那安从兔身上下来看向四周,这里是一片小树林,目所能及之处并没有房屋或者空地,并不像是在举办葬礼的样子。

那安有些疑惑的看向靠在树边的柒业:“这是到了?”

“等个人。”柒业的视线从远处收回,落在那安身上轻声说道:“等会过去,记得装作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他们?为什么?”那安更加疑惑了起来,他们这次过来就是特意去参加葬礼做道别,为什么还要特地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听到那安的问题柒业微微皱眉,倒不是这个问题本身有什么不妥,只是这件事要解释清楚会有些复杂,沉吟片刻之后柒业这才缓缓答道:“情况有些复杂,等结束再和你解释,现在只要知道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就行。。”

那安还是有些茫然,但既然柒业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会乖乖照做。

又过了一段时间,远处的树林微微晃动,从中走出了一个身穿黑色战斗服的短发女生。女生穿着黑色挂脖的无袖上衣,纤细白皙的手臂上带着两只长长的黑色护手,末端露出的右手上有明显的金属色泽,似乎是整个右臂都是用某种机械代替。

黑色的超短裤下露出两条修长的腿,过膝的白色长袜下套着两只与她体型有些不符合的黑色长马丁靴,腰间还挂着一柄漆黑的长刀。齐整的黑色短发配上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成熟表情,整个人都显得相当干练。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女孩还只是一个刚初中生的年纪。

“栗喑?”那安有些惊讶。

这是在上次五成结界分别之后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断掉的右臂被一只精密异常的机械手臂替代,与之前相比,除了更加成熟的面容,外表看起来还多出了一种暴力的美感。

“好久不见。”栗喑对那安温和的笑笑,并且微微鞠躬问候。

“好久不见···”那安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一时只是有些愣愣的应着。

栗喑则在和那安问候过后将目光转向了柒业,并且递出了揉手上的东西。一件看上去有些像白大褂的衣服,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柒业微微皱眉,有些不情愿的结果这两件东西。

可能是看到柒业的表情,栗喑解释道:“诗琴姐说还是要做全套。”

柒业也没有答话,将接过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取出小盒中的胸针随意的别在了胸口的位置。那安还是第一次见柒业穿这样的衣服,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了良久。也说不清柒业穿上这身白大褂之后像什么,总之就是有种特殊的气质。如果说穿战斗服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暴力与肃杀,现在这身就透露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冷和优雅,与战斗服形象完全就是两种极端。

“这是研究人员制服和一级研究员勋章,是不是很不合适。”兔窃笑着在那安肩上说道。

那安没有出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是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形象看上去确实挺聪明的样子。

“走吧,不要露出破绽。”柒业没有理会兔的点评,径直向一个方向走去。

那安和栗喑随即跟在他的身后。

没有走太久,几人便离开了树林的范围,眼前是一片低矮的平房,看起来像是一个小村落。在村子的正中心有一个白帆飘扬的广场,中间正零零散散的聚集着一些人。走近一些那安看到聚集的那些人多在三四十岁左右,大家分立在一个黑色的棺木旁,棺木上摆着一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周围人或坐或站,他们似乎都互相认识,但并没有什么交流,大部分都是两两站在一起,以这样的小单位漠然注视着正中间的黑色棺木。

那安很快看到了广场入口处的妙依涟和瞳可,妙依涟怀中抱着一个安睡着的婴儿,坐在一辆轮椅上,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但神情却不算悲伤。她的身旁瞳可垂首站立,每来一组宾客,瞳可便会微微鞠躬感谢来人的到来,从她偶尔抬起的脸上能看到有些红肿的双眼和努力克制的悲伤神情。

柒业领着二人缓缓靠近她们,坐在入口处的妙依涟和瞳可很快也看到了三人。只是简单的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甚至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他们三人终于走到入口处时,瞳可深深的鞠躬,用压抑着哭腔的语气认真说道:“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

这句话,她对到来的所有宾客都说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那安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小小的身躯在尽可能的弯下,标准的举了一个躬,并且久久没有重新站起。妙依涟也抱着孩子向三人微微弯腰,虽然并不明显,但经过时那安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她诚恳的态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柒业领着二人从她们身前走过,没有丝毫停留,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们一下。栗喑也一直目视着前方,就好像这两人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她也丝毫不在乎这二人。

从他们进入广场的那一刻开始周围安静的宾客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柒业吗?他怎么来了。”

“研究人员怎么也来凑热闹了,这是来找事的吧。”

“曜青没了他别提有多开心了,肯定恨不得我们都一起去死吧。”

“装模做样,穿着研究人员衣服好像多高贵似的。”

“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还来这里干什么。”

周围人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传到那安耳中,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些人怎么会对柒业抱有这么大的恶意。之前虽然也知道柒业不受一部分人的待见,主要还是因为他那不近人情的性格,但是抱有这样的恶意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别看,别听,别在意。”

似乎是注意到了那安的异常,兔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只要相信你看到的他就行。”

那安深吸一口气,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些陌生人的话就对柒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解,她只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何会如此敌视柒业。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那安只能暂时将自己的情绪掩盖下去,继续若无其事的跟在柒业身后。

三人走入广场,柒业并没有多看正中的棺木一眼,而至径直走向了站在广场侧边的一个女人。女人看上去比妙依涟要略小几岁,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肩夹克和黑色抹胸,暗色的破洞牛仔裤下是一双黑色的短马丁靴。留着酒红色的短发,鲜红的嘴唇微微翘起,细长的狐眼则注视着正向自己走来的三人,整个人透露着一种英气又有点说不出的妩媚感。

柒业停在女人面前用略带不悦的语气说道:“我已经按你说的过来了,现在满意了?”

“好歹也是你哥以前的朋友,去献朵花吧。”女人的声音有些偏中性,但让人听着很舒服。

听了女人的话,柒业没有出声,只是皱了皱眉。

女人见状继续说道:“你身后的这个小朋友好像和曜青也有点渊源吧。以后就见不到了,还是别留遗憾比较好。”

“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我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栗喑语气冷漠的说道,说完还冷冷的扫视了周围的其他宾客。

宾客中也有部分人认出了栗喑,也从不同角度传来了类似于“白眼狼”的恶语。

“就当给我个面子,献个花再走。”说完,女人也没再等几人的反应,径自去一旁的花篮里拿了三枝花分别递给他们。

柒业也没再多说什么,接过花大步向棺木的方向走去。他们穿过人群,那安可以感觉到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很不友善,但却无人再发出刻薄的议论声,只是那样沉默的看着他们走到了棺木面漆。

曜青使用的这个棺木有些破旧,被刷的漆黑的外表已有些刮蹭和破损的痕迹,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但是可以看出妙依涟她们并没有太多的余钱可以操办这场告别会。棺木的上方和旁边零零散散的摆着掉着些小白花。

也是拿到手上之后那安才看出,这些看似精致的白花其实都是用纸扎成的,扎花的人有一个非常得心应手,有个一则显得有些笨拙,但可以看出都很用心,不难猜出两个扎花人就是妙依涟和瞳可。

那安跟随柒业将手中的白花轻轻摆放在棺木上,她余光看到栗喑献花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悲伤,下唇都已经被她咬的有些发白。三人没有多做停留,很快献完花离开了棺木。

三人很快穿出人群,柒业随意向四周看了几眼,很快选定了一个人较少的地方走去,远处的女人见状也向几人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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