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预感使得她缓缓抬起头。
眼前,穿着海角江崖十三章朝服的皇帝,正眼含迷离的看着自己……
他的手一直在等待她,始终伸向她。
只定定伸向她。
褚湉懵了,想说话却张口结舌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不再有丝毫顾虑,一手拉起她来,两人面对面而立,却似隔着万水千山。
他轻轻眨了下眼睛,遥远到如梦似幻的声音传来:
“你可还记得?”他浅笑的扬起唇角:“等到你的那天,迎着如今日这般漫天大雪,你只说迷路了硬要我给指点,可你居然不认得我了,半分也记不起来。”
“可你知道我等了有多久吗?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他苦笑:
“究竟是多久就连我自己都算不清,久到不知今夕是何年,唯恐你纵此相逢应不识,幸得这一回你还记得我。”
“可这一次,只这一次别再离开我身边,好不好?”
褚湉被他眼中的柔情和这番百感交集的话语所震慑,怔忡间咬着下唇,可似乎下一刻的不安提前而至。
她想挪动脚步却如何动弹不得,崩溃般的摇头,大声的告诉他:“不!我是褚湉!我不是宋倾澜!”
“你是宋倾澜,你与我朝夕相对,荣辱与共,你明明就是……”他的语调平和却又痛苦万分。
“但求你留下,别让我一个人守着这座满是人却没有心的空城,和这样一个摇摇欲坠,满目疮痍的国家……”
褚湉使出全身的力气,她要想他清醒,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即便她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却根本无能为力,什么都改变不得,最后只无助的喊出声:
“我不是!我不是宋倾澜!我不是......”
蓦地,褚湉一抖,本能般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恍惚之间只看到好似一盏烛火,将暗淡的四周照亮了一些,眼前的身影由模糊逐渐清晰……
皇帝那双含着忧切的眸子叫她不明所以,她大吃一惊之余还未完全从梦中和落水的恐惧中挣脱出来,一见他的脸,只还认为身在那雪中的崇陵,惊惧地自语:
“我不是宋倾澜,你让我走吧……”
皇帝听她转醒来便是这样一句话,更是愧疚不堪,大概她经这一遭,是真的想离开宫了。
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发觉还在烧着;褚湉吓得一缩,瞬间只觉头痛欲裂,周身寒津津的。
这种肉体上的感受如此真实,真实到叫她神智清醒了不少。
她想到什么,忍着不适就要起身见礼,皇帝按下她的手臂,直起身子道:“不必多礼,躺着吧。”
褚湉试图在浑噩头脑里找回记忆,她记得自己登上了清晏舫,而后意外掉进了湖里,是那麟查将她救下,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怪异的梦境……
皇帝见她怔忡,心中不由猜测万分。
而褚湉忽而记起训斥之事,瞬间胸口发闷,只清冷的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淡淡道:
“万岁爷回吧,奴才无碍,这里是下人的他坦,您不该纡尊降贵的过来。”
皇帝对于褚湉的话没有多理会,只是不免轻轻一笑,自案上拿来一盅药,端到她的跟前:
“看着脑筋倒是明白,先把药服了。”
褚湉见他正端着药碗,那眼中起先的担忧此时已化作一抹好笑的意味。
她微一惊诧,连忙支起身子,上手接过他手里的药,舒了口气才道:
“奴才该死,实在不敢劳动万岁爷……”
说着,一仰头直把这苦涩难耐的药汁生生地灌进肚子,她被这极苦刺激地皱紧了眉,有一瞬间想要大吐特吐,无奈只得强忍着,内里发狠按压住。
“有这么苦吗?”
他不禁笑问,说罢便左顾右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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