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湉想也没想,答:“回万岁爷,知道。”
皇帝点点头,命她起身,看着她淡淡道:“那不愧屋漏你可知道其中意思?”
褚湉如实道:“奴才不才。”
皇帝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望着窗外凛冬里的一片萧瑟。
“这四字出处是《诗经·大雅·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
他随手拿来案上的一本书递给她,褚湉忙伸手接来,还不及去瞧,皇帝复又去案前铺笺写字,边写边声音清冽地道:
“这本诗经赏你了,回去翻翻。倘若不是真正愚笨,想来都能明白一二。”
褚湉心里嘀咕着,真把所有人都当学究不成,真乃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
她谢赏后便退出了寝宫,刚把书放进自己的箱笼里,只听得门响,抬头一瞧,雨蘅已是交了差回来歇息。
见她换了衣裳正坐在炭盆边抱着手炉取暖,褚湉笑意绵绵的坐在了她对面,一边用火钳子拨碳火一边道:
“雨蘅,你可曾读书认字?”
“自然是不能,宫女向来不准识文断字,你怎么来问这个?”
褚湉早知有这话,可就是想碰碰运气,万一有个尚有才学的漏网之鱼,她也好请教请教。
雨蘅忙追问:“怎么个意思?哪个欺上瞒下的被揪住了?”
褚湉放下火钳子,叹了叹道:“今儿万岁爷考较我,赏了一本书,问了一句话,似是成心难为我。”
“万岁爷考你?!”
雨蘅一脸的不可置信,想她进养心殿也两年多了,乍一听这等事,也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儿了!
“这么看来,确实是难为,咱们谁懂这些之乎者也,更别提看书了,看了也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你别是一上来就得罪皇上了吧?”
褚湉见她一副吃瓜样子,忙着解释道:“那倒是不曾有,我哪有这个胆量,怪也怪我从那头过来,人家不待见,我又能如何,倒是你,快给我想想辙,找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点拨点拨我。”
雨蘅听罢,歪头仔细想了想,两弯秀眉紧蹙,半晌才道:“按说太监是识字的,可也仅限于识得,你让他们指点一二,怕是卖瓜子的遇上狼,仁儿多它不顶用啊!”
褚湉只觉这话有理,可阖宫上下哪里找得出读书人呢。
话说回来,皇帝问她那些话,又问她不愧屋漏,其实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大概是规劝她切莫在外头张扬,可她是储秀宫的人,这规劝告诫的话哪里能管了用?想必他也是在赌了。
改日皇帝问起,自己解释不出其意,丢脸不说怕是也不好过关,还是要找人问下才是正经。
正暗自琢磨这当口,雨蘅突地一拍大腿:
“我怎么没想到呢,除了咱们这些人,却还是有可问的人在,只不过……不太适合。”
褚湉见她支支吾吾,催促道:“说啊,到底是谁?”
雨蘅瞬间有些难为情,踌躇了片刻才缓缓道:
“侍卫……御前的、乾清门的,大概都懂。”
可她话音才落又赶忙接口:“那些侍卫都是世家子弟,眼高于顶,最是倨傲,人家看不起咱们,就根本搭不上话,况且,咱们白天黑夜在这殿里,与他们也难碰头,在者说,又怕跟他们熟络起来没得叫人说闲话,挺大的姑娘家,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褚湉点点头,心里却那个想起完颜那麟查来,自觉这人还不错,改天碰见,避着人请教一下也不是不能。
这些时日来,宫女们倒是安分了不少,自她罚跪了回来也没见她们翻出什么水花,可长此以往怕是不行,安于现状并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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