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长身遭天妒,流落街头,瞎掉一双眼睛,是因他算得太准,泄露了天机。”

回程的路上,施望尘没来由感慨:“自古以来,凡俗之中不乏算命高手奇人,没有任何修为在身,能神奇地窥探到命数隐秘,不过大都命运多舛。”

徐源长暗道,彦山道长即便是封闭修为,仍然能画符破除神蛊,请教道:“古道长生意好了,每天都要透露天机,会不会遭天谴之祸?”

他用巧妙法子,推波助澜帮古道长营造出名声。

此时又担心害了历劫中的彦山道长。

别稀里糊涂挨雷劈丢掉性命。

施望尘很肯定道:“他最多落得更倒霉的命运,不会遭天谴。没听他说嘛,能帮人消灾避祸,是他的功德,他透露天机等若在帮自己积德,他追寻的东西与平常凡人不同,或许是为了下辈子能有一个好的开始,谁知道呢,奇人的想法,咱们揣摩不透。”

徐源长放心了,没有帮倒忙就好。

至于让彦山道长更倒霉,须怪他不得,世上难有两全其美之好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清平城?不会是想要在接天城,暗中守护古道长一段时日吧?我觉着不至于,尊重他人命运,修士凡人不同道,不宜插手太过,否则你今后会遇到修行上的大坎。”

施望尘以带路人的身份,给予修行高度上的告诫。

他能看出徐兄弟与瞎眼老道长之间,曾经有过不寻常的交集,涉及私密,他不会多事询问。

徐源长点头受教,道:“我多待一两个月,殷师兄他们还要在接天城住些时日。”

他扯出殷泉做挡箭牌,因为彦山道长不是凡人,更不是普通修士。

他所作所为不算插手凡人事务,若不然他也不敢那般行事。

施望尘没有过多说教。

他是带路人不假,不是贴身护卫,点到即可。

正如他所言,尊重他人命运,想作死的可劝不住。

何必多费口舌,浪费精力?

当日下午天黑之前,施望尘和老齐改头换面,结伴悄然离开接天城,展露固气境修为低空飞行,绕一個圈子往西去了。

隔了几天,换过一身旧长衫的徐源长没有背竹箱,“路过”三盘街,他看到老道长很是落寞守着空摊,不复前几天的生意兴隆,将脸上的红润生生饿出了面黄饥色。

他在附近走了两趟,没怎么费劲,听到算命瞎眼老道长的倒霉事。

原来赚了铜钱的老道长,夜里遭了贼,家伙什都差点被偷走。

有好事者将消息传开,声称老瞎子连自个的小灾都算不到,何以能帮人算命?不是瞎蒙人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几条街。

老道长已经好几天没有生意,身无分文,三天饿了六顿。

徐源长径直走了,没有走近前去照顾生意,他在附近一带穿街走巷,快天黑时候,找到一伙混迹市井地痞混混的乌烟瘴气老巢,进去之后反手关门。

“嘿,小子你找谁……”

不礼貌的喝声,被生生“打”断。

小半个时辰过去,天已尽黑,所有被“折服”的地痞混混鼻青脸肿,将徐源长恭敬礼送出门,太可怕了。

痛改前非的混混趁着夜黑时候,将盗窃的铜钱如数奉还回去。

翌日,老道长的生意突然爆好,从上午忙到傍晚,唯独中午时候没人来,留出了吃面时间,客人们对于老道长的解签超满意,一个个赞不绝口,四处传颂老道长是名不虚传的“古半仙”。

有小道消息传出,偷窃算命老道长的小贼,遭了报应,差点性命不保。

经此一遭,古半仙的名声愈发响亮。

街头同行谁敢欺负老道长眼瞎故意搅乱生意,一群青皮壮汉上前仗义执言,拳头捏得义愤填膺,甚至将人拖去巷子深处,围得密不透风讲道理。

徐源长没有插手太多,是混混们欠下的因,还给彦山道长以果。

待老道长的生意走上正轨,他便让明里暗里守着的混混们滚蛋了,彦山道长生意不图有多好,能糊口温饱即可,不宜太过烈火烹油。

飘荡在异乡城池的徐源长,除了每天固定的修炼、功课、看书之外。

他去山顶的百缉司书屋翻阅典籍,偶尔去骚扰殷师兄一顿酒肉。

大部分时候,他在城内四处闲逛。

看世俗市井百态,看人情冷暖如饮水,看生老病死,看树叶枯黄随风飘落。

凡人的生活离他很近,又似乎将要离他远去,他神庭窍府时而震颤不自知,处于一种奇怪的游离心境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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