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片刻,李凤鸾将止血的药粉撒在他的伤口处,用白绢包裹好。
“让人买两张假路引,出了汴梁城,便没人能寻到我们了。叶家的产业都是挂在家奴名下,做得极其隐蔽,可保衣食无忧,也不必担惊受怕。”
提到叶家,李凤鸾的眉头都要搅在一处,坐到床边,低头沉思着什么。
陈鸣和坐在桌边,并没有催促,默默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等着她开口。
“我从不觉得自己亏欠了承衍,我同他更像是利益驱使下的合作关系。可皇兄……他才是母后的孩子。”
陈鸣和明白她口中的母后只会是先皇后一人,若太子是先皇后的孩子,李凤鸾只能是同一天生产的胡皇后的孩子。而李凤鸾从来都将胡皇后视作杀母仇人……
“狸猫换太子,我原来是那个被她抛弃的狸猫。”
陈鸣和坐到床边,轻握住李凤鸾的手,“养育之恩,你做的并没错。是她先放弃了你,过往种种,一一相抵,你与她互不相欠。至于李承嗣,若他是先皇后的子嗣,断然活不到今日。”
“皇帝在捧杀你,因你是叶氏的孩子,这些本也不该你承受,又何来亏欠一说。”
李凤鸾笑着抬起头,反握住他的手,“待我们离开之后,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知道,我逃了,母后不会怪我,元妃娘娘也不会。”
陈鸣和想到今日她缩在地上抖的不像样子,心里好生后怕,只想带她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丑时了,还能睡一会,天亮就下山。”
木床不大,陈鸣和原本想坐在椅子上将就一下,耐不住李凤鸾眼巴巴的瞅着他,他最终还是躺到了床边。
李凤鸾窝在他的身侧,枕着他的胳膊,“你今日如何寻到这里的?”
“他很多次在暗处盯着你,就像老鹰寻见猎物的眼神。今日丹霞的马车回到皇城我便猜到是他了,你绝不会住在方府。汴梁城最隐蔽的地方,不多,只是刚好赌对了。”
其实,他今日第一处去的地方是灵泉行宫,那里是皇帝赐给纯贵妃的别院,第二处才来的登天阁,他怕极了,很怕再次一无所获,好在发现了山下还没有被雨水冲刷掉的车辙印记。
“是我来晚了。若是……”
若是第一次便赌对,她便可以早些逃离。
“不晚。我太久没有被人爱过了,你来的一点不晚。”
李凤鸾的声音被捂在他的衣衫间,鼻尖满是那抹熟悉的香气,让人心安。
不多时,她睡着了,手搭在他腰间,随着他呼吸一起一伏,时不时不满的抓抓衣衫。
陈鸣和直挺挺的躺在床边,小半的身子都是腾空的,睡也睡不着,动也不敢动,耳旁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像小猫挠掌心,引的心尖酥酥麻麻。
曾经他在甘棠树上,她在树下,明明近在咫尺却是远在天边。如今同睡一榻,触不可及的心尖人在怀中睡得香甜,恍惚的像是一场曾经都不敢做的美梦。
他知她心中苦,怜她心中爱,万般选择,不过是李凤鸾三字。
奈何,琉璃易碎梦易醒,一晌贪欢终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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