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查府库偶然间看到了白方家府中搜出的赃物,其中就有三大罐西湖龙井!”
或许是多年练功的原因,麦福的嗓音多了一丝浑厚。
“臣去看了看,那几罐茶叶的品质,比当年兴王府的茶叶还要高出许多!”
麦褔说完便不再言语,乾清宫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过了片刻,淡淡的声音回响在乾清宫内。
“天凉了,吩咐刘卫诏狱该扩建了。”
…
南京城的某个清雅会馆,盐商商会的副会长元言,正在宴请严嵩。
古朴幽静的楼阁立金陵江畔,是文人骚客常来之所。
是夜,江风阵阵吹拂。
栽种在楼阁两侧的青竹,随着风声在月光下摇曳。
月光透过竹叶,疏疏朗朗,如残雪。
金陵江上方的鸡鸣寺,古朴清脆的铃声响起,如鸣佩环。
严嵩用纱罩将头发罩住,半眯着眼喝了一口茶水。
“惟中,这茶叶如何?”
“谷雨前后的龙井,应该是西湖畔那几亩茶田采的!”
“好”元言赞赏地看了一眼严嵩,又指着沸腾的茶壶。
“这水如何?”
“无锡惠山泉水!”严嵩又喝了一口,将茶水压在舌下细细地品味,过了半晌才言道。
元言哈哈一笑,朝着严嵩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惟中,果真明士也!”
严嵩眉头微皱,朝笑着的元言问道;“我实在想不明白,惠山的泉水从无锡千里迢迢运到南京,按道理应该不新鲜了。”
他的手腕轻轻转动,茶盏中的水和茶叶也跟着一起旋转了起来。
“可这茶水却是新鲜清冽,仿佛刚从泉眼流出来一样!”
元言抚须而笑一脸自得,“这是无锡惠山泉水不假!”
此时已是半夜,但金陵江上仍有来往的船只。
元言抽椅起身,手指着窗外的船只,笑道“这水就是从船上来的。”
“在汲水之前,要先将泉井掏尽,待后半夜新的泉水涌入才汲水。”
他将窗户打开,略带潮湿的江风扑面而来。
“江上起风之时,再扬帆开船运水,因此,这水到了南京,依旧清澈没有杂物!”
“哦”严嵩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故作轻松地问道:“我手中这杯茶,单单这水怕以价值数银!”
“哈哈哈”元言摇头笑道:“不止”,他从袖子中伸出左手,比了三个手指头。
“三两?”
“是三十两!”
看着严嵩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元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跟着茶叶比起来,这水连个添头都不如。
严嵩到底城府深沉,一脸轻松地连饮三大口。
元言嘴角抽动一脸诧异,不是说读书人最好面子吗?
尽管元言盛情款待,谈到了正事严嵩的嘴却一点没有软和的意思。
“我听说徽州的商人,见到苏州的文人就像苍蝇,追逐羊膻一般!”
严嵩毫不客气地说道。
元言却只是哈哈一笑,言有所指反驳道:“苏州的文人见着徽州商人,也像苍蝇追逐羊膻一般。”
严嵩付之一笑,心里却暗暗对这老家伙提高了警觉。
文人虽然自命清高,但奈何现实却总是柴米油盐。
对方话语的意思是,说的明白。
即使是他这一位文坛领袖,也同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一起谈论风月。
自诩为圣人门徒的文人们,正逐渐成为拜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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