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哈哈一笑,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
“判了舞弊之罪的,只有我的远房族人。”他颇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山东、南直隶、北直隶、江西,这几个地方都有人!”
王琼闻言双目圆睁,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善。
仿若泥塑木雕一般的蒋冕和费宏也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神看向张延龄,脸上皆有一股意外之色。
大明开国之初,各派势力就纷争不断,从淮西对浙东,再到后来的各系林立。
即使洪武皇帝高举屠刀,但也只能杀得了一时,杀不了一世。
各个势力盘根错节互相交织,最终形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但朝堂中,谁也不会轻易将派系之争摆在明面上。
看着张延龄有恃无恐的神情,杨一清立刻猜出了对方的打算。
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至于张延龄所提到的这些人,是否真的参与舞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
在清一色的文官中,他一个勋贵也牵扯上了此案,显得十分扎眼。
皇帝初登大宝,正需要拉拢朝臣,平衡各方势力,断断不会对他下手,张延龄如是想道。
他悄悄瞥了一眼,左上方岿然不动的王阳明,牙根咬紧了一些。
查吧,就让他们查吧,查到最后可就如了他的意。
有证人指证,有查不出漏洞的证据,有反对派的助力。
届时众口铄金,即使皇帝再怎么看重王阳明,这老匹夫也难逃罪责!
但往往,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陛下驾到”麦福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在座众人皆肃然起敬,齐刷刷拱手朝着门的方向一礼。
朱厚熜迈步走进大门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大堂中央的牌匾——“明镜高悬!”
他朗声道:“诸位爱卿议事,对此案可讨论出一个章程!”
他的目光落在了身着红袍的杨一清身上,而后者已立即会意。
他拱手道:“陛下,此案已经查明是下方小吏受人指使互相勾结,在誊抄试卷之际调换了考生的答卷,妄图以此通过考试!”
杨一清话刚说完,张延龄就迫不及待的言道:“此案牵涉太广,犯人又末张口章证,但单从这些人的身份来看,臣怀疑有党争之嫌!”
紧接着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悲郁,哭诉道:“就凭其中有人是臣的远房亲戚,就要诬陷臣参与舞弊,陛下这是在党同伐异呀!”
而不知怎的,原本想看热闹的勋贵们,也纷纷出言附和。
郭勋却是老神在在,瞪了张鹤宁兄弟一眼之后,便沉默不语。
“哦,果真如此?”朱厚熜目光如炬,看得张延龄冷汗直流。
但他料定小皇帝会为了“大局”将错就错,腰杆不觉就稍稍挺起了几分。
朱厚熜龙行虎步来到上首,猛地转身龙袍一振。
“查案就是查案,无需牵扯着枝枝节节,是非公道之下谁也不能妄加猜度!”
“张延龄,你说此案党争之嫌证据在何处?”
“这……”两兄弟扑通一声跪下,口中大声高喊:“微臣惶恐,但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此心日月可鉴啊!”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一查到底!”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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