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昌侯府修得极为气派,在建筑规格上还隐隐有些超出了侯府应有的范畴。

朱中泛紫的大门上,一对铜鎏金的狮子口中斜着门环。

狮子的眼神冰冷,威严地看向前方。

“咚咚咚”

铜环与木门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往日里都是管家来敲门,今日张鹤龄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节。

“开门,快,快开门”

大门徐徐打开,仆人还没来得及问出去,张鹤龄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大爷!”那名被撞倒的仆人,立刻跪倒在地,大声叫道。

他一路向前穿过两个洞门,从一个环形的水池前绕过,沿着青石板铺就的曲径,径直朝后院的小亭而来。

“啪”一声脆响。

张延龄慵懒地斜靠在太师椅上,右手中握着一颗白色的棋子,落在了棋盘的左上方。

这是一个风景极佳的小院,假山、流水、亭阁,四周还围着挺拔的翠竹,单单往里面走几圈就心旷神怡。

可无人发现的地方,水底的根叶已然腐烂。

但它好像肺腑的疾病一般,只有到无可救药之时才会腥臭扑鼻。

“弟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下棋!”

张鹤龄冲将进来,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猛灌了两口,感觉喉咙里的焦躁得到缓解,才一脸严肃地说道。

“陛下已经发现考试舞弊,并且派杨一清那个老顽固去查案,我怕……”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讲完,有些忧虑的目光落在了张延龄的身上。

张延龄却不紧不慢地抖了两下袖子,缓缓从椅子上起身。

他笑问道:“我的哥哥呀,这样的危机我们不是没遇到过,侵吞田亩、纵奴行凶、哪一条比这舞弊轻了?”

张延龄自顾自地收拾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昔年的何鼎,曹祖等人坟头草都已经三丈高了,可我们不依旧活得好好的!”

张鹤龄闻言急躁的心情也有些缓解,当初他们哥俩在街上不过想和几个小娘子亲热一番,就被何鼎这个死太监抱着金瓜阻拦。

而那曹祖,儿子在他们家为奴,不过是对他们忠心超过了对家人的用心,就被这个老家伙告到了太后面前。

还“诬陷”他们虐杀僧、奴,真的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但今时不同往日,小皇帝对他们可没有什么亲情可以顾念。

“话虽如此,但弟弟当今陛下终究是陛下啊!况且这位的手段不俗,这次要是栽了,可真就没命喝这茶水了。”

张延龄又是哈哈一笑,宽慰道:“哥哥不必忧心,那些人的嘴可硬得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几次狠辣:“即使他们不念着自己,也要想着一家人的性命”

他递过去一盏清茶,脸上带笑:“毕竟,我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张鹤龄点头表示赞同,茶水放入口又急匆匆地将茶盏放下。

“可,那就如此轻易地放过王匹夫?”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来回在小院中踱着步。

“哥哥想岔了,正需要让小皇帝发现舞弊,我们才好借题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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