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百年不遇的年馑就要结束的征兆,是从一场拥千人参加的会议开始的。会后总结了经验教训,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判定经济建设方针要符合实际情况,不能把经济建设当成矛盾斗争。
当一股风从母猪原刮过,冬天刚过,大地解冻,万物复苏。
队长陆兆国领着东陵村民从镇上运回了玉米种,豌豆种,青稞种,小麦种。三月刚过,东陵村的人就开始整墒耙地。当白天与黑天的温度平均有12℃的时候,东陵村所有的劳动力全体出动,一粒粒黄灿灿的玉米被播种到地里。
一个星期后,东陵村的土地上冒出嫩绿的新芽。一个月后,母猪原呈现出绿色的海洋,包谷秸秆笔直的站立,经过阳光的洗礼后就会回报给母猪原人们生存的希望。
一场令母猪原人们身受饥饿之苦的年馑,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有的家庭失去了母亲,有的家庭没有了丈夫,有的家庭因黄肿病而失去了儿子。
更有甚者,有些人因为争夺食物而失去了尊严,人性被玷污。有些人为了寻找食物,灵魂被猥亵。每一场关于前进道路上的摸索,都会有人不自觉地躺枪并深受其害。这应该成为人们大众最普遍的共识。
当成熟的玉米收割存于队里的粮仓,队长陆兆国带领全体社员又热火朝天的在霜降之前把麦子种了下去。播种量又回到了从前的水平,再也看不到一亩地三麻袋种子的历史。全部播种完毕,陆兆国吹了一通脖间挂着的口哨,通知队里的所有社员,到队里按工分分粮。一时间,庄场柏文才旁边的村部挤满了人。
村会计陆兆开死后,陆兆国让其最小的弟弟陆兆庆代替了他的位置。陆兆庆肩挎一个小帆布包早早就来到了队里,坐在一个破旧的桌子旁。
陆兆国特地请来了柏智麟,让其按照单子上的名字念,念到谁谁就上来领粮,由他亲自监督分粮。
村民们有的拉着平板车,有的拿着布袋,眼巴巴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乡邻领到粮食回去。
轮到福娃与康氏的时候,陆兆国放下了手中的烟袋,亲自用铁盆为福娃称了粮食。福娃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麻利的把四袋玉米装进没有框架的平板车,康氏在后面推,很快消失在村巷里。
陆兆国紧盯着康氏看了很久,直到看不见才怅然若失回到称称处。
口粮有了,人民在把黄灿灿的玉米做成包谷糁子时,还没进口,鼻子一酸就开始泣不成声。于是东陵村所有丧失了亲人的人家在门口,或者在坟上燃烧了草纸。东南西北方向都有青烟升起,祭奠在饥馑年死去的亲人。
柏山武领着孩子们跪在柏叶氏的坟前,嘴唇哆哆嗦嗦,异常悲痛:“老伴儿,如果你能熬到现在该多好哩,家里也不会少了一个你。”
柏元清领着大妹鲜花,二妹葵花也去给母亲上坟,被扒开的坟坑早已被柏元清填上,并圆了坟。虽然里面早已没有了母亲的骨殖,他也心甘情愿自己骗自己。为了怀念自己的母亲,只有用这种方式寄托哀思,而且一去就是几十年。柏元清坚持了一生。鲜花跪着帮哥哥焚烧纸钱。妹妹葵花睁着眼睛迷惑:“哥,咱娘早都不见哩,这是一座空坟,烧啥哩?哭啥哩?”
“别说话,”柏元清怒斥妹妹:“就是空坟也要烧,也要哭,人活着不能不要娘哩。”
柏葵花惊悚的望着哥哥,不敢再言语。
昔日的养猪场在最难熬的年馑里早已被村人们拆的拆,扛着扛,拉的拉。扇在房顶的麦草全都不见了,撑起房顶的檩条不见了,垒砌起来的土墙不见了。雨水的冲刷土墙被淋湿了分解,所有的土墙变成了长长的土堆。这个花费了东陵村人一个冬天的庞大工程,还没有上一个猪仔就倒闭了。
柏智麟不失时机的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从别处砍来拇指粗的柳条沿祖坟的遗址旁开三米插了一圈。半月后,柳条发出新芽,长势一天比一天旺,一天比一天壮。柏智麟像伺候祖宗一样,每天都要到祖陵上去几趟查看,查看监视突发情况。祖陵方圆十米内的草都被高氏除的干干净净。
柏智麟在暗暗谨记花半仙的词语,营造一切可能,适时安葬父亲柏耀庭。
半月过后,高良伟捎信让柏智麟与二姐回南原山根一趟,商量给父亲立碑的事。可能是酒量超了,当天柏智麟夫妇没有回母猪原。第二天回到家把东西放下后就去了祖陵查看,令二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郁郁葱葱的柳条通通萎了,在阳光下耷拉着脑袋。
柏智麟一个箭步窜上去,拔起一根柳枝,轻而易举就提了出来。跟着所有的柳枝都试了一遍,所有的柳枝都轻而易举的拔了出来。柏智麟的脑袋“嗡嗡”作响,这是哪个天杀的专门找茬和我柏家过不去?两人坐在破败的残垣上,逐一进行排查。队长陆兆国是不可能干这样的事的,丈人高先生过世,柏智麟并没有太过激的举动,也算是给队长一个不小的面子。队长感觉有些欠妥,故在队里的某些事情上让柏智麟参与,增加融合度。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尽量不发生冲突。考虑矛盾双方的对立面,父亲柏耀庭倒换的地受害者是陆家,可是陆本德已经死去,家里一位老太婆和一位刚谙世音的孙子,一位操心理事的人还是一位外乡人,他也没有理由干这种缺德事啊!再说他也没有胆量敢与自己作对啊!想不出是什么人敢趁他外出的时候把柳枝拔出又按回原地。
回家的路上,高氏刚到村口就开始叫嚷:“哪个天杀的?把我们家祖陵上的柳条拔出哩,你给我听着,有朝一日我要是知道了,我会扒了你狗日的皮。”
也许是象征性的谩骂,只骂这一句便听不到高氏的声音了。
云雾山中出名茶,姜韭应栽瓜棚下。母猪原几乎所有的院子里都开辟有一小块自留地,按照一年四季的轮回,轮番种植时令蔬菜,努力做到自产自销。家中不够吃的,再到东陵镇上去买。
柏智麟与妻子高氏正在整饬自家的小菜地,陆兆安拎着一包东西进来了。
柏智麟站直身子打招呼:“兆安,拎东西干啥哩?”
陆兆安显得有些局促:“智麟弟,哥找你有事哩。”
“等一下,”柏智麟拍拍手从菜地里跳出来:“说吧,啥事?”
“到屋里说吧,”陆兆安看了一眼高氏就朝堂屋里走去。
柏智麟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陆兆安把手里提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捡了一个靠门的小板凳坐了下来。
柏智麟坐在了他的对面:“说吧,啥事,找我啥事?”
陆兆安又开始忸怩起来,不好意思的开了口:“智麟,你也知道我家有五个儿子,想女娃想不着哩,你那不浑全的弟妹不争气哩,为这事我们不知吵多少回,家里现如今再也不敢生哩。如果再生一个男娃,咋办呢?我是怕了,就和你弟妹商量,是不是,是不是,”陆兆安说着脸刷的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再启齿了。
“是不是什么你尽管说,只要我柏智麟能办到,绝不让你兆安哥失望。”
柏智麟的话让陆兆安吃了定心丸,他接着说:“我家呢全是男娃,你知道你兆庆弟家全是女娃。如今生了五个,再不敢生哩,不然咥的都没有哩。哥这次特来登门拜访,想让你从中调和,说服兆庆,我们互相过继一个孩子,都是自己家的骨血,又是前后院,想见了随时都能见。”
柏智麟这时才明白陆兆庆的来意,马上应承:“晚上就去兆庆家说明,我会尽最大努力撮合此事。”
咥饱了饭,柏智麟披了一件衣服就去了陆兆庆的家。
陆兆庆非常的热情,搬板凳,倒茶。柏智麟简单的把来意说了,最后加上一句:“男娃嘛,能顶门立户,等老了也好有个扛幡的。都是女娃,连袋粮食都搬不动,有儿有女就浑全哩,不被人笑话哩。”
陆兆庆与妻子在厦屋里谪咕了很长时间后告诉柏智麟:“换娃我们没有意见,但到底选哪个娃由我们说了算,我们看中兆安家老三非正明不愿换领。”
柏智麟去了一个时辰又踅回来,直接告诉陆兆庆:“行,兆安也看中了你家中排行最幼的女娃美云。”
话音刚落,马上得到陆兆庆夫妻俩的反对,坚决不同意把小女美云过继给三哥,而是愿意把四女美丽过继过去。
柏智麟又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告诉陆兆庆夫妇:“就按你们的意思办。”
陆兆安选了一个上弦双数的日子,隆重的办了一桌酒席,把队长陆兆国请了来。而且柏智麟夫妻也准时到场。
陆兆庆把四女美丽带来的时候,柏智麟把她与陆兆安的三儿陆正明比较了一下,两个娃儿形体太明显了,正明一脸白净,条型身正,一副美男子相。美丽形体矮胖矮胖,完全遗传了他妈妈的形体。
酒足饭饱,正明与美丽都极不情愿留下。陆兆安一拍桌子,大怒:“前后院,一眨眼的距离,有何嫌弹的。”
陆兆庆把女儿推向陆兆安夫妇:“你三伯会像我们一样疼你的,想回家了,到前院去就是。”
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目送自己的大和娘消失在眼帘中之中。
回柏家大院的路上,柏智麟不无感慨的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管男娃,女娃不都是自己的娃吗!”
高氏扭头去看他,揣摩是不是话里有话。柏智麟目光向前,并没有诡秘神态。高氏连续眨了几下眼睛。
在传统的礼俗之中,人们习惯于根深蒂固的潜移默化。对于不对口的事难以待见,想方设法持平或追赶别人的生活方式。人们的生活是向往美好的,并不是所有的待见都是美好的。在随后的几十年,随着陆正明与陆美丽的长大,两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最后的结果令所有的东陵村人出乎意料,两兄弟反目成仇。
陆兆安死时,陆兆庆没有上前一步。而矮胖的美丽从过继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她悲惨苦痛的一生。
陆正明从过继的那一天起,陆兆庆与妻子张氏就像痛爱亲生的儿子一样,所有好吃的必他先尝先咥。其她几位姐姐是干瞪眼的份,敢怒不敢言。张氏每每回娘家都要带着正明在娘家人面前显摆儿子的漂亮。正明身上的衣服必是新的,只要破旧,陆兆庆就会到镇上买上几尺的确良布,在就近的裁缝铺为儿子正明量身定制新衣。正应了那句老话:衔在嘴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正值盛夏的一天下午,平时很少在村子里串门的小三儿突然从自家的厦屋里窜出来,毫无忌讳的大嚷:“我没法活人哩。\"
还没有走出院门的小三儿,马上被从厦屋里快步跑出来的父亲给拉了回去。赵增银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小三子推搡进院里,随即把大门关上:“嚷嚷啥,你球疯哩,再嚷嚷把你的舌头割掉。”
赵增银把儿子拉到西厦屋并恐吓道:“不要乱嚷嚷。\"
赵增银把门从外面锁上,小三儿从窗户里冲他大喊:“我没法活人哩。\"
赵增银的二儿子住在隔壁,听到声音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赵增银从门内吼道:“能有啥屁事,别烦人哩。”
赵增银的脑袋瓜子“嗡嗡”作响,感觉不爽,就去上房里间躺了会。就听到“咣咣当当”的一阵响,当他跑到楼下时,小三儿已经从窗户内跳出,跑的无影无踪了。
赵增银的神经崩的可紧了,马上跑进厦屋对庞氏说:“还不赶紧去追,小三子跑了。”
缺心眼儿的赵小三跑出去后,逢人就说:“我没法活人哩。”
围观的村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些拘谨的人干脆抬腿走开了。但有人拉着小三儿规劝着,禁斥着他胡沁乱汰。
小三儿总是睁着一对大眼,向围观的人证明:“谁胡沁乱汰了?我没法活人哩。\"
沿途的人没有被小三儿的话持重。
“我没法活人哩,我没法活人哩。\"赵三儿所到之处重复着同样的话,村子里的人惊诧。
小三儿走出了龙湾村,来到东陵村。只要看到稠密的人扎堆,就愈发的兴奋,不断的重复那句话:“我没法活人哩,我没法活人哩。\"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特别是男人们都纳闷,好事的人就问小三儿:\"你怎么没法活人哩?\"
小三儿毫不顾忌,马上回答:“有人干蹲脸的事。\"
小三儿一路往北,从官道上朝镇上走去。他趾高气扬,身后跟着一堆看热闹的人。
庞氏挺着已经显怀的大肚子追上了小三儿,在他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小三儿马上停止了脚步,与庞氏一前一后往回走去。
看热闹的人,扫兴的也跟着往回走。
回到家里,刚在院里站定,赵增银就从上房里屋走了出来,用手指头戳了一下小三儿:“你真是一个哈儿,娶回来的媳妇,你要疼她,对她不好她跑哩。”
三年前,康氏为了解决庞氏的生存问题,在广飞儿满月之际就把她许配给了龙湾村昔日的地主赵增银的三儿子。康氏没有提任何聘礼条件,只有一个要求,把婚房置办的漂漂亮亮的,让庞氏住在里面有一种家的感觉。
赵增银正在为有些痴呆的小儿子娶不到老婆发愁,对主动找上门来的康氏满口应承,马上在镇上买了木床,木柜,木盆架。又为庞氏买了两身新衣,两双新鞋。
新婚之夜,庞氏含羞上床,小三儿早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她脱衣就寝,小三儿就像没事儿一样,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想尿尿就下床,对着尿盆就是一阵狂泻,尿完就马上上床躺下。一日,两日,三日,一月,二月,三月,日子过得很快,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哪像一对夫妻。庞氏开始失眠,开始神不守舍,开始回忆与福娃在一起的日子。每每想到贴心的画面,全身就会涌起阵阵潮热。
她有时用脚试探小三儿,然而小三儿不但没有反应,睡的仍是鼾声四起。庞氏开始难以抑制的忧虑,自己才多大呀?难道就这样守活寡吗?守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有时眼前会浮出康氏与福娃在一起的画面……这样的镜头时常出现,搞得她精神恍惚,萎靡不振,彻夜难眠。
繁重而又紧张的麦收持续了一个多月。庞氏被打麦场里的活和灶间的活儿忙的团团转。沉重的劳动生产所产生的无边无际的疲倦,使她踏实地睡了一个多月的安稳觉。
麦收一过,热浪滚滚,伏天简直让人受不了。庞氏又陷入那种奇异的幻想。
中午歇息,她穿着短衣躺在床上,想起福娃全身贯注的样子……现实总能让人清醒,庞氏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丈夫,心中生起一股怨恨,下意识的把腿压在小三儿的屁股上。小三儿懒洋洋的睁开眼,把她的腿用手推开,又进入梦乡。
庞氏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脚把小三儿蹬翻掉到床下。小三儿一咕噜爬起来,手里拿着枕头,迷惑不解的看着她:“你干啥?不要打搅我睡觉好不好?”
一天深夜,赵增银在外面喝酒,醉醺醺的回到家,用脚猛踹大门。
里面的门栓一阵响后立即被打开,赵增银跄跄踉踉往门里跨,过门槛时被门槛绊了一脚,整个人像一堵墙倒在地上,辨不清方向,爬不起来。
他大声的呻唤,发着脾气:“你狗日的不是人哩,还不赶快把我扶起来,站在那里不动,看我笑话哩”
赵增银不知道是谁开的门,其实站着的是庞氏,她难为情的说:“大,是我。”
赵增银没有听出谁的声音,继续发着脾气:“我知道是你,你不扶我起来,你想让我栽死在这里吗?”
庞氏无可奈何,伸出双手把赵增银给拉了起来。
赵增银刚走了几步,就再一次栽到下去。庞氏再度伸出双手,让他再度站直身子。
赵增银借助庞氏的支撑往前挪步。
庞氏扶着赵增银艰难的步入上房里屋,一轮明月悬挂在天上。
庞氏吓坏了,所有的肌肉都在颤抖,几乎是在晕厥的状态之中。
赵增银:“俺娃不怕。”
赵增银一个趔趄又栽倒在地上,整个房子为之一震。
躺在地上的赵增银不停的张着嘴,庞氏叹了口气,再次去扶他。此时的阿公巳不省人事,她用尽全力把他推倒在床上,赵增银很快就呼出鼾声。
庞氏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断定阿公是喝醉了。
回到厦屋,小三儿睡得像死猪一样。庞氏和衣坐在床头,仍然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第二天早上,赵增银醒来已是饭时,他翻身下床感觉昨晚喝的太多,回来巳是很晚。无论怎样回想就是想不出昨晚的事。
他来到厦屋,庞氏已经做好了饭,为他准备好了洗脸水与洗脸的手帕。他看了庞氏一眼有些不自然的说:“大昨晚可能是喝的太多了。\"
庞氏的脸马上红了:“大,不要再出去喝酒,如果你想喝,就在自家喝,我给你炒俩菜。”
事情就发生在那个三伏天的夜晚。
庞氏在院里的柿子树下放了一张木桌,里面放着一壶酒和一只黄铜酒盅,旁边摆放着四个菜: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鸡蛋,醋蒸笋片,烧豆腐。
庞氏站在旁边问赵增银:“大,你尝尝好不好咥,盐巴是不是放的适中。”
赵增银咥了两口赞不绝口:“这鸡蛋炒的不咸不淡,又香又嫩。”
庞氏往洒盅里倒满了酒。
庞氏回到厦屋把锅碗洗个干净,然后又站在厦屋的门边问:“大,你还要啥不?”
赵增银:“大喝酒呢,你去吧。”
庞氏忸怩的说:“大,慢慢喝,别喝醉了哩。”
赵增银醉眼迷离“陪大说说话儿。″
庞氏坐在了对面。
赵增银斟满一盅酒递给了庞氏:“陪大喝一盅。”
庞氏连连说:“酒太辣。”
喝完过后,庞氏又为赵增银斟满一杯递到他的手中。
酒精让赵增银醉眼迷离:″小三每晚都早早睡了哩。″
“大早知道?”庞氏红着脸说:“大,你咋知道哩?”
赵增银:“耗子都有声音哩。”
庞氏:“耗子溜墙根哩。”
赵增银顾虑了脸面,似醉不醉,似醉非醉。
庞氏怕他摔倒,把赵增银扶到上房里屋。
庞氏想去点燃蜡烛,赵增银马上说道:“别点。”
庞氏没有动。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庞氏不由地喊出了一个字“大。″
赵增银一阵手忙脚乱,像一艘大船倾覆。
赵增银小声的说:\"庞儿娃,你在俺家受苦了哩。”
庞氏:“大,从今往后,如果你要看俺可怜,就把俺当人待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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