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是毛笔,墨是木炭灰加水,纸是单张或钉成册,砚是石头挖槽。

最初的形态就是如此,被祭司们追捧,买来记事。但他们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桑天子要做什么。很长时间都不能释疑。

冬季,羿部落的人们通过玩游戏取乐,也取暖。

羿部落和往年真不太一样。许久没来过的人看得最明显。抵达之时,总是先买一身衣裳,买一床羊毛被子,买一条厚重的围巾,一顶帽子。这些东西还登上珍宝阁哩。但不是桑天子生产的,而是别的渠道。他们卖得又好又便宜。

桑天子的工厂仍旧存在。

一个是工人们得吃饭,第二个是,他怕他关了门,这些都得涨价。刚开始还不稳当,至少等家家户户都不缺了,等多几家卖的,他才关门。

笔墨纸砚的生意倒没有人抢,因为买的人本也不多。

算是“小打小闹”的生意。

而桑天子则在读玉简中度过。

每次闭门数十日,才到街上转转,又到工厂转转——厂子都开着呢,水结冰了,就直接用火煮木头,这样一来,房间都是暖的。

工人们指着这点温度过冬呢。

“咚咚咚”,又有人敲门。

“请进!”桑天子说。他已经不住在逐日阁里了,而住在新买的房子里,不在中心位置,而与珍宝阁比邻——那里清净。这里的地面他改造过,铺上了地暖,烧火的地方在外面,屋里基本上没人进出。

进来的是女木,她总喜欢来。

桑天子已经懒得招呼,继续捧着玉简阅读。他已经不是个孩子,阅读玉简不再费力,就算分心也无妨。下一次也不用从头看,因为整个玉简的内容都尽收眼底。玉简中所谓的时间先后顺序,只是位置不同罢了。

女木说:“你又看书,无聊么?”

桑天子说:“就是无聊才看书为乐。”

“他们要弄个巫球比赛,周围好多人都来了,你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我不喜欢那热闹。”

“你不喜欢,怎么想到那个主意?”

“喜欢跟存在并行,并不冲突。”

“你又说我听不懂的话。”

桑天子瞥了她一眼,问:“你不是喜欢那比赛,你不去看看?”

“他们说我是女的,不带我玩。”

“噢。听说你要当祭司了。”

女木说:“我还在考虑。话说你呢,有没有想过来年娶了老婆?你是先知,一定有好多人愿意成为先知老婆。你……”

“咳咳,别乱说,我还是个孩子呢。”

桑天子打断了这一话题。

他大概懂得女木的意思。他并不算讨厌她,但说实在的,他们只能成为朋友。对这个女子,他生不出喜欢的感觉。

还是让她成为祭司,去见见世面。

他们可以做朋友——纯洁的。

女木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做个好祭司。”

“祭司不分好坏,尽力即可。”

“但我心慌,我可能没那么虔诚。”

“我更不虔诚,娘娘不是赐福给我了?”桑天子笑说,“娘娘很大度,不会跟你计较,你只需要善良,为大家谋福即可。”

女木叹息说:“我想我知道了。”

桑天子忽然睁开一只眼睛,问道:“我上次出门,在香阁碰到了几个大和尚。之前都没见过。你知道是哪来的吗?”

“你说那几个光头,西边来的。”

“佛教?大乘还是小乘?”

“我哪知道,但估摸着都不小了。”她说,“对了,我倒是听人说,那几个和尚要去剿灭血神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血神子?”桑天子放下了玉简。

“你知道?你是先知,你肯定知道。”

桑天子解释说:“听过点传说。传说后土娘娘化身轮回之地府,位于血海之中。血海里有一大神通者,名为冥河老祖。血神子,是冥河依靠血海练就而成的分身,共四亿八千万。有这血神子在,他不害怕世间任何人。”

女木说:“不害怕任何人,那他怕大巫后羿的射日弓吗?”

桑天子笑笑说:“只是传说。”

他没有正面回答,又没有证据。

不过说起血神子,他想到同出于血海的鸿蒙凶兽血翅黑蚊所化的熊物,名为蚊道人。封神之战时,蚊道人被西方二圣之一准提道人所擒。接引道人将蚊道人装在一个包袱里,并交给白莲童子看管。而由于白莲童子一时不察放出蚊道人,导致截教四大嫡传弟子之一的龟灵圣母,被蚊道人吸食殆尽。

这些传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洪荒万仙来朝的截教,一朝被联手灭了教派,何其凄惨。

这样的事儿,又不是一件两件。

想到此处,他叹息不已。

想了一圈,又想到那和尚和血神子上,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虽说他生的晚,过往的灾难与他无关,但真的无关吗?

不,有关的。他也算是截教的一份子。

他想,和尚,血神子,最好让他们同归于尽。

可是又想到一个传说,封神之后,老子化胡,度多宝道人去了西方当佛祖——这和尚里面有好多都是自己人——这事儿太过于复杂……

过往的恩怨太深,还不是他能触碰的。

现在多思无益,只有叹息。

他又说:“若真有血神子,大家都要小心,那玩意很毒。更不必主动招惹,六道轮回中有一道便是阿修罗道,传说这阿修罗便是冥河老祖所创之种族。娘娘既然允许他们进驻六道轮回,想必关系不错,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不要参与。”

“你说得奇奇怪怪,我不太懂。”

“听不懂就别想了,就当我瞎说。”

“你是先知,你总有道理。”

……

沉默了一会儿,桑天子又要拿起玉简,却听有人喊道:“有人在吗?”

是烛云的声音——那么熟悉。

桑天子“咦”了一声,起身出去。却见院中,烛翼和她的丫头,果果,烬子、土年和女电,都一起来了。三辆马车停在院中。

他扫视马车里,没看见女闪。

他叹息并欢迎道:“真是意外之喜。都进来,快进来。”又对着出来帮忙的老汉说,“老九,去厨房弄点吃的来。”

老九去了,大家风尘仆仆地进屋。

见了女木,烛翼其实认识,但还是让桑天子介绍一番。

桑天子介绍女木是未来的祭司。

不用多解释,大家都听懂了。

桑天子问:“果果,阿妈怎么没来?她过得怎么样?”

果果说:“当然好。现在咱们的烬部落远近闻名,出了你这个先知,阿妈成了先知之母,加上她自己聪慧,经常给大家讲经,大家对她的尊敬,比对我还好呢。不过她不愿意出来,她想先留在烬部落,帮忙建设家园。”

桑天子说:“好吧。也不算远,赶路的话,一个月就能抵达。”

果果说:“可惜路上不太平。哥,我们还差点碰到海兽了呢。”

“海兽,像龙似的无骨鱼?”

“对。你怎么知道,你也碰到了?”

“我听巫王说了,但没有见过。”

烛翼插话道:“铃铛,你跟巫王的关系都这么好了吗?”

桑天子说:“好坏,要看情况。”

志同道合就好,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烛翼问:“我听说你把织布机器卖了好多玉石,究竟卖了多少呀?”

问这个问题——女木也很好奇。

桑天子说:“我跟三妙阁主说过,这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们。反正有了这笔钱,只要别太奢侈,大半辈子的衣食住行算是解决了。”

烛翼说:“你这房子挺大的呀。”

桑天子说:“我买的时候,顺手把旁边的院子都并了进来,改成了住处。这里客房多,你们可以住下。舅舅,你们俩是……?”

烬子说:“我俩已经结为夫妻。”

桑天子说:“好呀,恭喜恭喜。你们婚礼我也没参加,我这有个储物袋,里面有些玉石丹药,就算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的贺礼。”

他把随身带的储物袋双手奉上。

之前买玉简时,顺手买了一些储物袋,里面多多少少装点东西,专门用来送人。今天还是第一次送。因为是结婚的贺礼的关系,这一份里面的东西有点多,放了五百玉石,外加价值五百玉石的丹药。别的里面只有两三百。

烬子大概知道此物价值,不太好意思接,手足无措。

女电帮忙接过去,说:“哥,你跟他客气什么,他多有本事啊。以后咱们都听他的,跟他做事,难道还要一直客客气气?”

桑天子笑说:“就是。我这还有些玉石,见者有份,都拿一点去花。”

他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些玉石。

都是散的,摆在桌子上,哗啦啦一堆,约么两千左右。

烛翼问:“我也有份吗?”

桑天子特意指了指她身后的烛青和烛云,“当然,都有份。”又指了指旁边的女木,“都有份。我也算是富户,不用客气。”

烛翼搂了一把,存入手镯,笑说:“你真大方。”

女电和果果先取了些。女木见状也取了些,接着是烛青和烛云,最后剩下的超过平均的一些,都给了烬子和土年。

烬子感谢一番,终于收了去。

吃了点东西,女木回去了。众人各自寻房间休息。

烛青和烛云选了一个房间。烬子和土年住一个房间。果果,女电,烛翼单住。狮子待在烛翼的房间里。房间还绰绰有余呢。

翌日清晨,他们又举办一场小小的宴会,庆祝了一下。

然后怀着好奇的心,去看工厂。

桑天子带他们转了两圈,却没有多待,而是让他们自己溜达,他却去了巫王宅。只因果果说路上差点碰到海兽,他觉得跟自己有关。

他想,“万一女闪有天过来,碰到那海兽受伤了怎么办?”

为防患于未然,先了解一番。

拜见时,巫王正忙于家庭琐事,即训孩子。不是女木,而是一个肌肉横着长的壮汉,看起来特别大,穿着铠甲,像个相扑。

桑天子问:“这是怎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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