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滚筒洗衣机中取出洗净的床单,她放下自己房间阳台上的升降晾衣架。床单被罩每个星期洗一次,但因为除了保姆房还有三个卧室,加之每天必洗的衣物,所以几乎每天魏春燕的阳台上总是彩旗飘飘。

晾好衣物,用围裙擦干双手,她拿起抹布继续擦拭玄关的酒柜。一天中,她最享受的时光就是此刻,独自一人打扫房间照顾花草,仿佛自己就是这套三百多平米豪宅的女主人一样。

她到这家做佣已经两年多,令同事们惊叹不已,雇主虽与家政公司签订长约,但之前从未有过同事在此干满六个月。原因当然是女雇主太过苛刻,对保姆的工作吹毛求疵,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嫌保姆做的饭菜不可口,就是说她们打扫卫生时开着电视听音乐,所以之前的保姆要么无法忍受雇主的挑剔主动辞职,要么就被雇主投诉要求换人。

她来之后,也常被女雇主指摘,可能是因为自己一贯的好脾气,加之能及时改正雇主口中所谓的缺点,竟然从未被投诉。在她看来这里的工作比起之前雇主家的情况要轻松许多,因为她实在是受够了带孩子,那种为了照顾孩子而学着嗲声嗲气的说话方式简直令人忍无可忍。可是,她现在的工作也正是缘于自己从乡下到城里来为女儿照顾外孙,被住同一小区的家政公司负责人发现她做事有耐性,手脚麻利而且做得一手好菜,便在外孙上学之后介绍她入了职,一干至今。

擦拭主卧梳妆台时,她发现原来放木质相框的地方被一个像平板电脑的电子产品占据,画面里仍旧是雇主林氏夫妇的照片,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更换一张,想必又是林太太购买的新玩意儿。经过简单的思索,她就回想起原来的照片,那是女雇主的一张半身照。照片中的女人以手托腮,像个中学生一样半趴在桌上对着镜头微笑。在魏春燕看来,整个画面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颗挂在右耳耳垂上的大钻石,据说是女雇主花了大价钱从迪拜买回来的。那次外出旅行回来女雇主在电话中对朋友炫耀:“这款耳坠在迪拜只要三万美金,比国内便宜两三万块钱呢。”当时女雇主还说了耳坠的牌子,但她没能记住,只是在一旁感慨女雇主真舍得为自己花钱。另外,女雇主颇为自得的还有自己的发型,据说是请了日本的设计师专门为其量身打造。虽然对时尚不甚了解,但魏春燕也觉得这个乍一看被剪得杂乱无章的头发很称林太太的脸型五官。

林太太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因为从不染指家务,两手不沾阳春水,加之每天都会上美容院,起居作息规律,保养得当,仍然拥有少女的容颜。她本人似乎也对此引以为傲,时常向要好的朋友传授保养青春之道。林太太肤白貌美,而且衣着有品味,形象气质好,在外面时常成为众人的焦点,最近好几次魏春燕陪同外出都看到有街拍的摄影师将镜头对准步态优雅的女雇主。

打开折叠案板,正准备熨烫衣服,她就听到玄关传来开门声。

“魏妈。”女雇主踢掉脚上高跟鞋,发出咚咚声响。

“林太太。”她从饮水机中接了杯开水冲好对方惯喝的普洱茶,“今天回来这么早,是不是下午有客人来。”

“没有。”林太太将手中卡其色的香奈儿包递给她,“就回来一趟,待会儿就出去。”

她将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又问:“是要取什么东西吗?”

“不是。你过来一下。”林太太往客厅沙发上一靠,“今天的菜买了吗?”

“已经买过了,我都是一早去市场,早上的菜才新鲜嘛。”

“是这样啊,魏妈。这两天我的朋友告诉我,现在好多菜市场的不良商贩在菜里掺假,什么注水肉啊、喂避孕药的甲鱼呀之类的东西泛滥,所以我觉得以后买菜还是去大超市比较放心。”

“哦,可是那些地方的菜要贵得多,而且绝对赶不上农贸市场的新鲜。”她连忙解释。

“钱不钱的倒在其次,主要是保证健康。”林太太举手示意她别再多说,“刚回来的时候我去附近的家福超市逛了逛,那里的水果蔬菜也很新鲜嘛,而且种类齐全,明码标价,所以我就在那办了张会员卡。”

她注意到林太太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放下茶杯瞥了她一眼。

“卡就在我包里。哎,我包呢?”林太太左右看看,又猛然想起之前给了她,“你去把包拿给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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