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月一边冷敷一边和郑恩之拉呱。冷敷结束后,董春月再次向郑恩之烧红的皮肤处,用消毒的酒精棉球按擦。接着,又用紫药水涂抹了烧得严重的破皮处。

“好了,三嫂。估计明天会有些肿胀,再到俺这里处理一下。”

“嗯嗯,谢谢他婶了,这个庄子,有你真好!”厂一宝边说一边在董春月的帮扶下将恩之背在背上:“俺们娘俩回家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恩之,跟婶和叔道个别。”

恩之扑棱扑棱几下长长的睫毛,只说弱弱地叫了一声“婶、叔”。

在厂一宝背起恩之的工夫,郑布人艰难地站起来,厂一宝将要离开诊室的一刹那,郑布人照起手电扭扭歪歪、急急慌慌地前头引路,和董春月一起将厂一宝送出了好长的路,只是在厂一宝的再三劝返下,才回归自家。

郑布人为何不去睡觉而是坚持到送人回家?因为在某个时间点,他就下定了这个决心:今后凡是媳妇董春月夜间行路,他一定陪伴左右。自此,无论董春月接生夜归、深夜出诊,还是红白事披星戴月赶路,或者其它一切董春月的夜间行走,他都如影随形,保护她的安全。

郑布人之所以这样做,起因就是几年前工具保管室尹三米的凶杀案。那个案子,让郑布人隐隐约约地感到,肯定还有人在打媳妇董春月的主意。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体弱多病,让别的男人认为董春月缺少男人的温存而容易捕获,还是董春月本身貌美身柔,让很多男人垂涎欲滴。

第二天,劳动后的午饭时间,回来的厂一宝首先经过的,是抱着恩之回家的那个好心人的门口,她敲门进屋行了感谢。这时,厂一宝没有按老路赶回家,而是走上了东河堰,等办完事后再沿着庄后路回归。

厂一宝要办的事儿,当然是登上尹良的家门,去感谢月乙对恩之的救命之恩。

厂一宝轻轻的敲了敲木三衣的院门,里面没有应声。这时候的厂一宝,才格外注意里面的动静,堂屋内一个不熟悉的男人极力压低嗓音,但仍能感到很愤怒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也能听到尹良温软的话语,但就是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厂一宝想走,因为这样的时候,厂一宝不适合进门,何况刚才的敲门声也没有引起尹良的反应,显然他们的注意力倾注到某个令男人愤怒的事情上了。

但厂一宝刚迈开了一只脚儿,忽然听到愤怒男人一声似乎没能控制住的喊叫,结果就是尹良一阵的哭泣。

厂一宝感到不能走了,因为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大事儿。但她也不能进,因为这个时候敲门进去,会令尹良很尴尬。片刻之后,尹良停止了哭泣。趁此机会,厂一宝再次敲响了院门。

“来了,来了。”尹良用袖口将眼泪粘干,并捋了捋头发,突然变得笑嘻嘻地打开了院门。

“尹良姐……”

“他三婶呀,来来,今天正好有贵客在家,俺们姐俩就在院子里坐会儿。”没等厂一宝说完,尹良就抢了话语,并把凳子递了过来。

厂一宝快速扫描了一下堂屋,一个虽有些年龄,但脸蛋白皙英俊的男人正坐在那里。虽然他很愤怒,但既然尹良说是贵客,厂一宝也就放心了。

“你有贵客,良姐,俺就不坐了。俺来,就是想谢谢大侄子月乙啊,要不是他,俺家的恩之就要遭大殃了。”

“感谢月乙?”尹良说这话的时候,堂屋白皙英俊的男人不自觉地往厂一宝看了一眼。“俺这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外面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月乙回来什么事儿也没说,月乙做了什么还值得你登门感谢?他就是做点好事,也不必麻烦你这样的,你太客气了,他三婶。”

“尹良姐,俺必须亲自上门谢谢的。”然后,厂一宝就简要地把木月乙火中救恩之的事儿描述了一遍,并接着说:“尹良姐,你有贵人,俺就不打扰你太长时间了,俺走了啊。”厂一宝说完,又给堂屋的男人一个礼貌的微笑,而堂屋男人开始时那种僵化的表情似乎舒展了很多,也朝厂一宝回复了一个点头。

文王塘庄的东南地和后开庄的西北地犬牙交错。一块伸到后开庄的地种满了果皮绿莹莹、多远都能闻到香味的小甜瓜。瓜地自然少不了看湖老人,也自然少不了看湖老人必建的人字形棚屋。就是这个看甜瓜的人字形小屋发生事情,才引得那个男人愤怒地找上尹良的家门。看湖,当地语,指巡视庄稼,防被人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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