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候!”

“吴候!!!”

万千江东兵之呼喊声,终于将奋战中的孙策,从恍惚中喊醒。

被血水沾染,朦胧的双眸里,逐渐有了焦距。

他手中长戟依然保持刺向前方,于戟头位置,还捅穿了一名双目瞪圆、死不瞑目的敌卒。

观察左右,敌刺剩余不过十余人,为赶来登船的吕范、孙河等猛将冲杀,不断倒地,战船甲板早已染成了血红色。

至于方才同他奋战的江东猛卒,时下不过四五人尚能站立,余者永远倒下了。

年幼的凌统首度参与这等激战,没有惧怕,亦没有后退一步,即便敌刺殆尽,他依旧稳稳站在孙策一畔,一手还扶着屹立未倒的旌旗。

“公绩,我杀了多少人!”

孙策看了眼面色紧绷的凌统,担心还没成长起来的小将,留下心理阴影,温言问了一句,转换其注意力。

可这一出声,他才发现嗓子沙哑,即如同野兽发出低吼。

凌统闻此,微一愣,看向身边足足比他高一个头,全身沾满血污、煞气外泄的吴候,眼珠不断转动,语气结巴道:“君候杀了多少,统后面已数不清了!只觉君候……君候乃万人敌也!”

“哈哈哈!”

孙策听闻,从喉咙里发出笑来,没想到有一天,江东小霸王也会被称作万人敌。

而这等豪迈笑声,顿时感染了所有冲杀的江东兵士,看向那道树立船头,犹如天神下凡般的染血身影,更被众人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与此同时,吕范、孙河等将,清空方圆几十丈内的敌卒,终于来到了孙策面前。

方一临前,即抱拳道:“末将护卫不力,请吴候责罚!”

孙策目光放在两名从他起兵以来,就追随左右,屡建奇功的爱将身上,且把长戟递到了凌统怀里,双手先将就近的族兄孙河扶起,接着又将吕范扶起,看向围过来的兵士们,道:“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刀剑无眼,今日敌人刺杀,又专门挑选此间水域决战,乃是有备而来,实非伯海和子衡你二人之过也!

同以今日事,也为我等敲响了警钟,更需谨记功曹建言。但为将帅者,当收放自如,战场决战,亦要谨慎,不可枉顾大军之责,陷敌营之危也!

尤其子衡,你方才脱离战船,虽英勇杀敌,但有擅离职守之嫌,今功过相抵,事后杖责一百,再罚俸一年,用以抚恤阵亡兵士……”

借此机会,孙策明着反思自己,也是在告诫二人爱将,身为将领,冲锋陷阵之外,更要记住顾忌全军,不可因小失大。

同时,赏罚分明,也是严肃军纪,安抚军心。

“诺!”

闻听此言,这其中,以吕范最为愧疚,头低的最低,更是迟迟不愿起身,知道这番受罚,已是吴候爱惜,从轻发落。

战事之前,吴候就有告诫,战船不可太过深入敌军内部,水战亦非一人之力,而是协同作战,嘱托他遇战时,通过令旗辅助好左右。

但之前见吴候作战勇猛,吕范不觉回到了过去追随吴候横扫江东的日子里,以为吴候要直入敌人中心,故寻着以往默契,让战船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好打开敌人侧翼防御,谁知最后让主将陷入绝境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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