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在白泰和的记忆里,就是当初周天子临视,也没有如此热闹。
当鲁仲连会在白府就宴的消息传开,那些世家公府的大人物们,连句招呼都没打就直接登门了。
其他豪商巨贾也纷纷驾车前来,甚至王城那边都有人赶来,比如王卿周冣和大夫綦母恢、冯且、宫他等。
白府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
可以说除了邙府,雒阳名门都到齐了。
主要是高兆那两句“独立天地间,清风酒兰雪”太过诱人,还有那“白衣骑行千里,闯龙潭,入虎穴,进敌城,降敌将,拒强秦河东,吞虎狼百万”,让人闻之热气沸腾,慷慨激昂,都想一睹鲁公风采。
鲁仲连也的确有诗圣李白的伟岸光明,能与所有人推杯换盏,行风洒脱不羁。
最重要的是,到了下半场,他见高兆紧挨着白泰和坐,更是主动起身,与全场互动,白府鼎沸。
“真不愧是鲁公,今与之宴饮,三生有幸。”白泰和回想自己困居白府的一生,发出感慨。
高兆白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白泰和本身有些醋意,这义父被人夺了去。
“白伯伯在雒阳不也备受敬仰?我这是真心话,可以发誓。”
白泰和只是苦笑。
末了,他问:“今晚是什么计划?”
“白伯伯为何如此问?”高兆表示惊讶。
“别跟我绕圈子了,你这把刀这次把邙府捅得不轻,我现在开始担心自身安危了,我这是真心话,可以发誓。”
高兆表示理解,凑前低声道:“我要垄断整个雒阳的铜铁生意。”
白泰和瞪大了眼睛。
但现场毕竟人多,他自灌了杯酒,强行冷静。
“你小子没有喝醉吧?”
“邙府买断赵铁三年,那是毒药,毒不死我,反而会毒死他们自己。”高兆喟笑,自信满满的笑。
“那还有河东中条山,齐之两淮,秦之宜阳宛地,你能全部买断?”
白泰和说的秦之宜阳和宛地,秦国是严禁外销铜铁的,那是指走私的部分。
“齐之两淮隔着韩魏,楚之大冶隔着强秦,更不用说燕之辽西,都太远,竞争力不足为惧。至于中条山、宜阳和宛地……已经是我的了,而且全是台面上的。”
白泰和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
“你这小子……平原君、信陵君和应侯,果真是你朋友?”
“是的。”
白泰和沉默了。
他望向高兆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以及深深的佩服。
就在两个月前,高兆一家还是一盆如洗地搬来成周,住在泥屋草棚里,做的是帮人修补衣服的零活。想到这里,他苦笑摇头:“你的野心会不会太大了?”
“不相信?”
“三百多万钱吞不了这么大的市场,何况你还有朱樱寨那数千流民要养。”白秦和首先指出关键问题:资本。
“如果我还有一个三百六十万钱呢?”高兆朝他神秘地笑。
片刻,他又纠正道:“还有我义父三千两,总共是还有另一个四百四十万钱。”
“什么意思?”
白泰和自认聪明绝顶,不然不可能入赘得了白府,还能成为一府家主,但饶是如此,他仍然没能想明白,高兆要如何赚得另一个四百四十万钱。
两个加在一起,就是八百八十万钱。
诺大白府都没有这么多现金流。
高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三万三千两黄金,够吞下雒阳的铜铁市场吧?”
白泰和脸色凝重。
许久,他微微点头:“勉强够。”
“白府出一万两,我出三万两,总共四万两呢?”
白泰和眼睛连眨,最后深点了下头。
“我负责货源,白府负责销售、运输、安全和计帐,利润三七分。”
“很公平。”白泰和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
“白伯伯是不是误会了,是你三我七。”高兆抿了口酒。
白泰和眼皮连跳,盯着他的目光是匪夷所思。
“请和堂老们商量下吧,尤其是老祖宗,她会同意的,上祀节答复我。”
上座,两人寂静端坐,都在等对方忍耐不住而先出声。
下座,众人推盏欢乐,全然不知在他们举杯之间,整个雒阳的铜铁市场即将变天。
过了不知多久,
“好吧,上礼节答复你。”白泰和妥协了,这不是第一次,所以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丢脸的。
“合作愉快。”高兆提前庆贺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哪来另一个四百四十万钱,能说吗?”白泰和承认,在高兆面前就千万不能脸皮薄。
“自然,等等,就在今晚。”高兆还是朝他神秘地笑,狡诈地笑。
白泰和不知为何,有些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
轰!!!
远方乍起一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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