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是有急事,而是找茬来了,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不是大伯娘,而是大伯,见状沈鹿竹反倒不急了,慢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像是没听见褚大伯刚说的话一样,打了声招呼:“大伯。”

也不等褚大伯回应,又像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继续看她的摊子,一会儿整理下烧纸,一会儿整理下钱匣,仿佛看不见怒气冲冲的褚大伯一般!

褚大伯憋了一肚子的话,正准备发作,就又被哽在了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好继续和沈鹿竹纠缠,褚大伯只好暂压怒气,问道:“褚义呢,让他出来!”

“大伯有事儿?褚义这会儿正做棺材呢,阿爷阿奶说了,什么事儿都不准耽搁了家里的活儿,您要不跟我说?要不直接把棺材钱给结了,看看阿爷阿奶能不能通融一下?”欺负不了她,就想找她家褚义,门都没有!

“你!你!”褚大伯抖着手指着沈鹿竹,“你”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说出句完成的话来:“你,你这嘴贫的小辈!”

“多谢大伯夸奖!”

“哪个在夸你!你们整这些个不伦不类的玩意儿就算了,还出去瞎说骗人,哪个买卖是这么做的!”

沈鹿竹瞪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大伯是想和咱们一起做买卖啊,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我们已经把摊子支起来了,大伯若是真想入股,恐怕是要多出些银钱才行呢!”

褚大伯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要说的,思路彻底跟着沈鹿竹跑了:“哪个说要给你银钱了!”

“大伯真是说笑了,那不给银钱,谁家买卖会让别人掺和啊!”

褚大伯见她说完,就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仿佛自己就是个笑话,这下更是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嘴唇开开合合半天,最后只得甩了袖子走人!

本还想着这回事情闹得更大了,阿爹那里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下肯定要管管他们了,谁知道就等来了这个:“阿娘她真这么说?阿爹呢?”

“我还骗你不成,阿爹没见着,左右跟阿娘是一个意思!反正以后就只需记着,褚仁念书得用钱,他们挣了钱会孝敬爹娘就行了,那纸钱的买卖咱们不参言了!”

褚大伯没想到爹娘不仅没管,反而还不让他们多说,可王氏说的没错,褚仁要想继续念下去,他们还得靠着老宅,心中不免有些郁郁:“罢了罢了,到底是分了家,他们自己爱折腾就折腾去吧,以后出了问题,也跟别人无关!”

此时的沈鹿竹还不知道,因着那每个月的三两银子,大伯娘一家委实安分了好一阵子!

褚义这几天又做了五套模具出来,一套送去了赵成那,两套送到了隔壁褚平那。最后那两套,等到下午收了摊,小夫妻一起送去了沈家,又给沈家众人演示了,模具怎么使用,在沈家用过了晚饭,才相偕归家。

黄烧纸和模具都准备妥当了,赵成家、褚平家和沈家做铜钱烧纸的手艺也熟练了起来,沈鹿竹和褚义就轻松了不少。

除了做棺材的活儿,其余的时间主要是在出摊和囤货,赵成、褚平和沈二哥,每天会把做好的铜钱烧纸送到褚家,褚义和沈鹿竹清点好数量,当场就会把钱结清,再准备好新的黄烧纸让他们带走,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六月末,褚家的空屋里,足足攒下了一间半屋子的铜钱烧纸,和半间屋子的黄烧纸!

七月半鬼节,也叫中元节,相传这一日鬼门大开,亡魂会离开冥界重返阳间,人们会在太阳下山后,沿路点灯,为故去的亲人照亮回家的路,家家户户都要焚纸钱、祀亡魂!

从一进入到的七月开始,沈鹿竹的小摊前,明显就能感觉到来买纸钱的人越来越多了,眼见着褚义和沈鹿竹两人根本应付不过来,不仅褚秀秀和褚礼,就连褚三叔都让褚礼给搬了椅子,坐在一旁帮忙!

不仅来买货的人多,每家每户买的量也要比之前多上许多,不过五六日的光景,之前囤的两种烧纸就都卖了近一半出去,褚义只好又跑了几趟镇上去进货,赵成、褚平和沈家三家人,更是放下了手里大部分的活,加班加点地赶制铜钱烧纸!

褚家门前卖纸钱的摊子天天排长队的消息,很快又传到了褚大伯两口子耳里,两人虽说了不再掺和纸钱买卖的事儿,但到底还是禁不住好奇,特意跑去了老宅门前,远远地看了看,这下二人都顾不上生不生气了,只剩下了震惊!

以前褚家铺子又不是没卖过纸钱,以前又不是没过过中元节,虽说一到中元节、寒衣节这种日子纸钱卖的比平时好,那是必然的。可,这也太好点了吧,不知道的以为全镇的人都跑过来买来呢!

说是全镇的人都来了有些夸张,但至少附近七八个村子的人家,应该是都来了,这还是拜之前的两次流言所赐,大家都知道靠山村褚家在卖纸钱了,别管是不是相信铜钱烧纸的那个玄乎的传言,至少不用折腾到镇上去买了不是!

相比褚大伯和王氏,最为震惊的要当属褚阿爷和褚阿奶了!他们可是天天都能看见,院门外排着的大长队,和一摞一摞不断往外搬出去的纸钱!

除了震惊,褚阿奶现在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和后悔,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该答应他们,这要是自家的买卖,以后长孙在镇上读书的钱哪还用犯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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