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是哪一样,都离不开扒、焖、酱、烧、炖、炒、蒸、熘,您说是不是?

就这些玩意,虽然小店没有,但您也没必要捧高的踩低的,您说是不是?

既然您到了我们小酒馆里,虽说山珍海味没有,但我们小酒馆的酒,您在外头也喝不着,卖的咸菜虽然不是八大碗,但吃的人都是排着队来的,您说的八大碗,它做得到吗?”

嚯!

蔡全无嘴巴可真是卖了力气,跟机关枪似的,听得小酒馆剩下的客人,都齐声叫好。

中年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摆个威风。

却没有想到,蔡全无虽然年轻,但见识颇广,别说镇住对方了,对方说的这些,有的他也未必知道。

尴尬!

无比的尴尬!

这中年人当即讪笑一声:“嗨~,小掌柜,这不逗不乐呵嘛,我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没想你这么年轻,见识挺多啊,佩服,佩服啊!”

中年人向蔡全无拱手致歉后,继续说道:“这样吧,你们这儿的酒你给来一斤,葱花小杜、腌咸菜各来一份。”

既然你愿意花钱,那你就是爷,蔡全无也就没有必要过多计较。

当两壶酒和两碟菜放在柜台的托盘上,蔡全无却见对方没有掏钱的动作。

“一斤酒七毛,葱花小肚两毛,一碟咸菜半斤五分钱,一共九毛五分钱。”

蔡全无本以为,他报完价后,对方怎么着也会掏钱结账。

可谁知,这中年人却摆出一副极为诧异的表情。

“你给我挂账,回头跟你结,不差这两钱。”

挂账?!

你丫的,寻思半天,你跟我开玩笑了吧?!

看着这中年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蔡全无都差点被对方逗笑了。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蔡全无随即抬手,指着价格表旁边的木牌说道:“这位爷,您往这上面瞅瞅,我们小酒馆有规矩,概不赊账!”

被蔡全无这样一说,中年人也不尴尬,依旧气定神闲的摆谱道:“你是不了解我,我这人啊,身上从来不揣钱,等我在你这儿凑了整数,回头你把这账递到我们家,一并给你结清了。”

说完话,这中年人还伸手准备拿走柜台上的托盘。

蔡全无见状,一把就把托盘给摁住了。

“不好意思,本店小本生意,概不赊账,再说了,如今公私合营,弄不得空账,您要是想记账,去别家看看吧。”

见蔡全无这态度,中年人也不好说什么,颇为无奈的收回了手。

随后,他转过身子,面带感慨的大声说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啊!

诶~,如今不同往日啊,当年爷提笼架鸟的时候,那是何等的威风啊!罢了,真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啊,金某还是去别家吃吧!”

这句话,好似中年人不经意间的感慨,但坐在旁桌喝酒的牛爷,却是听到了耳朵里。

原本牛爷和片儿爷一块喝酒的,可是片儿爷就三两酒,比牛爷少啊,他喝完就走了。

就在牛爷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听这中年人说出八大碗和满汉全席时,牛爷就把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

如今这人又说自己姓金,牛爷感觉对方很有可能是旗人,而且祖上身份肯定不低。

要不然,他不可能说出:“旧时王谢堂前燕”这句话。

随即,牛爷停下夹菜的筷子,伸手叫住这位中年人。

“慢着,这位朋友,听您刚才说的话,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在旗么?”

牛爷一开口,这中年人脸色阴晴不定,随而他当即笑了笑。

“原来这小酒馆里,还是有见多识广的人呀,既然您问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家父在世时,世袭过爵位,您说在不在旗?!”

中年人没有直接回答牛爷的问题,而是反向问道,这种问话,却比回答更有效果。

因为牛爷从对方的话里,却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父亲世袭过爵位?!

这人肯定是在旗的,而且在旗的身份可能还不低。

加上适才那句,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说不定这中年人的祖辈还是王亲贵族!

要知道牛爷也是旗人,虽然是骑在边上的旗人。

但是越是这样身份,他才对中年人这种人的血脉地位更加尊重。

牛爷想和中年人结交,于是他很慷慨的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压在柜台上。

“全无,这人也是我祖辈故交的后人,他的帐我请了!”

单从两人刚才的对话,蔡全无就知道,面前这中年男人,肯定不是牛爷的朋友。

但现在牛爷愿意替对方付钱,他有心想提醒,又怕驳了牛爷的面子,所以他无奈的说道。

“得罪了牛爷,我也有难处,这小酒馆公私合营,这账目不清,是要吃官司的,这是找您的五分钱,牛爷您拿好。”

这一顿牛爷结账了,可是这中年人脸上却流露出犹豫之色。

只见他有些为难,然后又释然道:“也罢,既然这位牛爷,好意相邀,金某也就却之不恭了。”

蔡全无感觉这人是人死架子在,好像他们家老佛爷在逃难的时候,也是这样要吃八大碗的吧?!

酒菜被这人拿走了,蔡全无却好奇起中年人的身份。

忽尔他想起后世的一个笑话。

朕的大清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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