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东升而立,艳阳倾城照新坟。晨间薄雾尚未散去,并不宽敞的道路旁,白胡子老人双手抱住婴儿仔细端详着。
望着婴儿稚嫩清秀的五官,他的嘴角不免多了几分欣慰,眼中愁容却是一闪而过。
老爷爷和蔼的笑容,此时落在孙志远眼中,却是显得瘆人无比。他努力地睁着眼睛,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可爱一些,心中却在不安的分析着眼前局势。
显然驼背的中年男人,并不是这位老人的对手。此时此刻他这条性命,可全都在这位老人转念之间。
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无助过,这种被别人掌控性命的感觉,让他无比窒息,不安、懊恼、烦躁、期待……种种情绪,把他紧紧的缠裹着。
老人抱起他之前,孙志远内心并没有这般忐忑,理智尚且占领着高地,心中不停安慰自己:无非就是做梦罢了,死便死了。
可当老人抱起他的一瞬间,那双坚硬的手掌和近在咫尺的气息,让他内心彻底绝望崩溃,想要求救,但用尽浑身力气,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还没等他平复情绪,抱着自己的老人却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的揶揄道,“芷许这死丫头,瞧着平日疯疯癫癫,生的孩子倒是不哭不闹乖巧得很,好好好,有出息!”
老人自顾自地说着,便缓步向着林中走去。孙志远眼见老人要带他走,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连番的情绪冲击,他顿感脑袋一沉,便昏睡了过去。
……
眼瞅着老人要走,驼背男子一撩自己袍子,趋步前行轻咳一声,提醒着长者,自己还在这,你也不能视若无睹啊。
闻声,老人脚步一停,侧身怒目斜视,显然所剩无几的耐心,经过刚刚的交手,已经被消磨殆尽,不等其发言,却是率先开口,面叱男子道:“鼠辈安敢如此!”
“晚辈通闻馆总旗魏述,见过沐老。”一侧的男子见其动怒,赶忙弯腰恭敬一礼,显然他已经从老人先前的话中,猜到其身份。
抱着婴儿的老人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看向魏述,空闲的一只手在腰间摸索着取下烟袋,向着一旁的树干上磕了磕,黑色的烟渣洒落一地,随后开口说道:“既然认得老夫,还敢出手阻拦,这算何意啊?”
身为和亲公主的师父,虽从未见过面前男子,但总听徒弟提起,他也算是有所耳闻。
驼背男子名叫魏述字奉仁,虽在朝中官位不高,但却是左贤王身边得力亲信,此人擅制毒解毒,一手梅花针用的也算是出神入化。
听闻人言,年前此人随左贤王北上,屡立战功,现如今这身富贵,可谓是来之不易,正是官运亨通之时。此刻却出现在此,沐须舟顿感大事不妙。
不等沐须舟发问,魏述抢先一步开口,他心中明白,此时自己再不开口解释,怕是有性命之危:“晚辈奉密旨暗中监视左贤王,现如今左贤王已然谋反,此时沐老欲将皇子带走,晚辈恐难从命。”
“如此大事,你通闻院事前怎会不知,这般拙劣解释,是当老夫年老痴傻吗?”言罢沐须舟便要提步上前,眼中杀意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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