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找房子也跳不出那几个连锁中介公司,往往前面聊得还行,一到姓名身份证这个环节,对方就变脸了。
再一次被粗暴地拉黑后,张向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贺乘风的手真能伸那么长。
可现实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摆在眼前,又让他不得去不面对。
该怎么办呢?
天天住宾馆根本住不起。
工作也没着落,马上就要到下个月发工资的日期了,那个时候他惯例是会给家里打钱的,到时候如果不打钱,他妈一定会担心怀疑他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耀祖的电话干脆就打不进了,居委会倒是接了他的电话,听他反应了情况,很热心地说会去找老陆谈谈。
张向阳没敢抱太大希望,在网上咨询了下法律援助,点进去才发现条件有多苛刻,他这样的情况根本申请不了,即使侥幸通过了申请,排队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咬咬牙真去请律师的话,又是一大笔费用,调解诉讼也要花很多时间精力,网上有很多与张向阳一样和房东产生房租纠纷的人也都是因为维权的成本太高,只能吃哑巴亏。
时间没有让桥头自然直,只是让张向阳更清晰地认识到他淌的这条河到底有多深。
对方几乎是以碾压之势向他袭来,完全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喘息的空间。
十多年的逆来顺受在此时帮了张向阳的大忙。
他已经习惯了忍痛,所以即使前路一片灰暗,他依然很平静地在网上找起了专业不对口的工作。
既然被原来的行业拉黑了,那就试试别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张向阳窝在房间里,一下午都在筛选合适的岗位,相应的去修改自己的简历,就这样删删改改,挑挑拣拣,也发出去不少简历,一直忙忙碌碌到了闹钟响。
陈洲约了他七点吃饭,张向阳怕自己忘,特意定了个六点的闹钟。
约的餐厅离张向阳现在住的宾馆七公里,不远,附近就有公交车能到。
一开始陈洲把餐厅发过来时,张向阳也疑惑这饭店是不是离陈洲太远了,但陈洲说他正好在郊区办事,来都来了,顺路。
张向阳心想“顺路”应该算是陈洲的高频词汇了。
就是不知道是真顺路还是迁就他。
他不允许自己自作多情,赶紧把后面那个念头丢出脑外,换衣服出门。
陈洲选的是一家平价但口碑不俗的农家菜。
张向阳赶到饭店附近时,才发现这家店的生意异常火爆。
远远看过去门口放了数张长凳,等位的人都几乎都坐满了,三三两两地闲聊,服务生正在殷勤地给等位的客人派发零食。
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灯下,单手拿着手机,脸色很严肃地盯着手机屏幕,等服务生靠近后,他放下了手机,“谢谢,不用。”
张向阳就是在那个瞬间看到了陈洲。
与服务生打完招呼的陈洲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脸,目光准确无误地射向张向阳的方向。
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张向阳愣了愣神,忙先挥了挥手。
陈洲似是迟疑了一下,也向着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张向阳是跑过去的,紧跑了几步,闯入了异常热闹的人群。
聊天和叫号的声音太响了,他不得不提高嗓门说话,“不好意思陈工,我来晚了。”
陈洲没有提高声音,只是低下头,让声音离张向阳更近一点儿,“是我早了。”
张向阳心里其实挺忐忑的。
陈洲约他吃饭,应该是有正事,万一聊有关工作上的事,他对陈洲撒了谎,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圆,陈洲这个人挺敏锐的,隔着手机还好,面对面,张向阳没信心不被他看穿。
“进去吧,我定了位置。”
位置就在大厅,整个餐厅都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客人们随意地边吃饭边说话,整个大厅都很热闹。
这种热闹的气息驱散了张向阳这两天的晦暗,他情不自禁地感觉到了放松。
“您好,这是菜单。”
张向阳看向陈洲,“陈工,你点吧。”
“行。”
陈洲没拒绝,接过了菜单。
张向阳不是第一次单独和陈洲吃饭。
在他刚进公司实习的时候,他们也单独吃过一次饭,就在公司的食堂,陈洲带他去吃午饭,两人全程几乎没说话,吃完饭把餐盘送回去时,遇上了别组带实习的,对方上来跟陈洲打招呼,“带徒弟吃饭呢。”
张向阳当时就有些窘迫,对方的语气说的好像他与陈洲关系很不错似的。
“嗯,”出乎张向阳的意料,看上去态度很威严的人自然地应了一声,“先走了。”
陈洲一挥手,张向阳就跟了上去,一路上他都犹豫着等会儿到底是该继续称呼陈洲为“陈工”,还是叫陈洲一声“师父”。
犹豫着犹豫着,那一声师父,一直到他离职也没叫出口。
“我点了这几个菜,你看看。”
陈洲对服务员做了个手势示意,服务员把点单的平板递到了张向阳面前。
张向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闻言忙匆匆扫了一眼,“挺好的,就这些吧。”
“有什么忌口吗?”陈洲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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