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碰了一下午的壁。

他拖着沉重的行李离开小区到了镇上。

镇上的中介公司对他的态度与小区门口的中介公司如出一辙。

先把他当客人,再把他当瘟神。

走出街尾最后一家中介公司时,张向阳已经有点麻木了。

贺乘风说要“毁了他”,看来是一点都没开玩笑,并且效率奇高无比。

这个“毁”已经体现在了他的工作和生活上。

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被打倒,张向阳咬着牙想。

张向阳找了整条街最便宜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万幸贺乘风的手还没伸那么长,老板很爽快地给他开了个标间。

旅馆成了张向阳的临时落脚点。

一天120。

太贵了。

张向阳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银行里的余额发呆。

他大部分的钱都交了那半年房租,还打了一部分给家里,实在是所剩无几了,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花光所有的钱。

张向阳躺着躺着有点反胃。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心理上恶心,到后头肚子开始绞痛后,张向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

想起上次在家里那瘦了好几斤的两天两夜,张向阳没犹豫,立刻就出门去隔壁的面馆里要了碗最便宜的素面,坐下以后,他想了想,还是让老板加了个煎蛋。

一碗面加蛋,还有汤汤水水进了肚子后,张向阳感觉好多了。

他给自己打气:人只要吃的下饭,就没事,天大的坎,跨过去了,就是条沟。

张向阳想到贺乘风。

以前他很少想贺乘风这个人。

他不敢,怕自己想不开。

其实他对贺乘风的了解也并不深。

贺乘风是他的师兄,但毕竟差了好几届,不怎么熟悉,只知道贺乘风也不是本地人,不过家境很富裕,据传他父亲是某个省市知名的企业家。

在学校里,贺乘风很低调,从来没有向他人炫耀过家世,行事作风也很温柔随和,总是不动声色地就悄悄去把聚会的单买了。

他母亲是位舞蹈家,经常去国外演出,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他寄当地的小玩意。

贺乘风经常签收这样来自国外的快递,随后很无奈地将母亲的一片心意分给同学,“我妈总当我是小孩子。”

生长在一个高雅富有又充满了爱-的家庭中,张向阳想不通贺乘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会这样理直气壮地去欺骗一个无辜的女孩?甚至还要颠倒黑白说是他的错?

叶书静……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张向阳不敢再发邮件打扰。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叶书静,现在也不想理会任何同性恋。

他与她,都不过是受害者。

他想:她或许也正在独自疗伤。

*

“老张,上头找。”

自从张齐辉在茶水间发过一次火,办公室的气氛就变得很微妙。

表面看着还是嘻嘻哈哈,只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僵了。

张齐辉板着一张威严的脸上了楼。

他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在办公室里摆着组长的架子,镇住那几颗跃跃欲试想造反的心。

“咚咚——”

“进。”

张齐辉推开门,露出笑容,“陈工你找我。”

陈洲一抬眼,“坐。”

陈洲也威严,他的那种威严很客气,一看就不是张齐辉这种虚张声势出来的,他人是实心的,坐在那就镇得住场。

张齐辉现在终于服气陈洲了。

就凭他那天来办公室送张向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声色不动,张齐辉就服他。

“张向阳暂时不走了。”陈洲道。

张齐辉一怔,“不走了?”

“嗯。”

陈洲没多解释,张向阳撒的谎,他就不借用,也不多加工了,免得露馅。

张齐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陈洲扫了一眼,给那张复杂的脸做了个总结——尴尬。

“哦哦,那挺好的。”

之前说着遗憾,想见一面送一程的男人显而易见地退缩了,说了两句“不错、挺好”之后便沉默了。

意料之中。

比“叶公好龙”还要更浅一层。

这些人连“好”都算不上。

只是伤了人以后再来用言语粉饰标榜自己的道德一番,好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你让他真“捐出一头牛”,他决计是不肯的。

已经算是好人了,陈洲心中冷漠地想,谈不上任何低落或者是失望的情绪。

但凡他会因此而感到悲哀,他早就一头撞死了。

“没事了。”

陈洲低下头,继续伏案工作。

张齐辉慢慢站起身。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