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齐辂闭上眼,脑中仍想着她娇娇袅袅的睡颜,鼻端似还能闻到她发间浅香。

被熟悉的迷雾包裹,齐辂心中揣着难以言喻的惊喜,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往迷雾深处走去。

不知走过多少年岁,眼前豁然开朗,是她的寝屋,熟悉又陌生。

她明艳的面容变得沉静,雍容华贵,多了几分妇人神韵。

涂着丹蔻的手,勾过持壶,未看他,饮下一口梨花酿,嗓音慵缱:“驸马有些年头没来本宫寝殿了吧?今夜留下如何?”

说话间,她将指尖酒盏拍在桌上,凤眸望过来。

举手投足,美得让人心惊。

“少喝些酒。”齐辂听到自己温声劝。

萧青鸾笑笑,起身自博古架上取下一枚白玉瓶,回来时,掌心多了一粒红色丸药:“吃了它,本宫便依你。”

这是什么药?齐辂疑惑地盯着她掌心丸药,心跳莫名加快。

他看到自己接过来,服下,凝着她:“公主可还记得臣第一次亲你?”

萧青鸾愣住,艳丽眉眼间,生出一丝少女的羞媚,继而,她微微失神。

“可以吗?”齐辂轻问,嗓音带着淡淡的涩哑,似有轻颤。

她颔首,凤眸盈盈。

齐辂倾身贴上她丰润艳丽的唇,舌尖轻转,流连片刻,果决地将藏匿的丸药推入她口中。

指腹轻点她下颌侧的位置,她本能咽下丸药,美眸睁大,不可思议地推开他,俯身干呕,想把丸药吐出来。

可是,来不及了。

待她转醒,望向他的视线变得陌生疏淡:“你是谁,怎会在本宫寝殿?”

“臣乃公主府长史齐辂。”齐辂躬身行礼,姿仪端凝,“公主染恙,忘了一些事,臣会尽职尽责,照顾好公主。”

忽而醒转,齐辂捂住心口位置,撑在窗沿坐起身,肩膀轻靠床头立柱,心像被人剜去一块。

她想让他服下忘情丹,被他识破,反喂她服下。

公主是真的心灰意冷,要还他自由,是他自己甘愿留下,护着她,陪着她。

可她再也不会知道。

不,她知道!

齐辂猛然抬头,指骨紧紧扣住窗沿。

若她真的不知,此前便不会说出那些他听不懂的话。

虽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可齐辂明白,即便他做了半生长史,默默守护,她仍未原谅。

小镇开市随意,客栈外的街巷早早便传来食物香味,和喧嚷的叫卖声。

被吵醒,萧青鸾没睡好,眼下白皙的肌肤有一丝青。

茜桃去楼下取来早膳,菜式朴素,是萧青鸾没见过的,登时眼前一亮,恢复一分神采。

正欲下箸,便听茜桃道:“太过简单,要不还是奴婢重新做几道吧。”

“不必。”萧青鸾摆摆手,夹起一块薄饼,又舀起一小匙菜粥咽下,点点头,“尚能入口。”

用罢早膳,登车前,萧青鸾扶着车门边缘,回首吩咐翠翘:“沿途记得打听一下,看哪家少年十八九岁,且来路不明。”

定国公寻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回,自然不会轻易被她找到,更不会离京城这般近,萧青鸾只随口吩咐,并未抱太大希望。

马车驶动,有节律的轻微颠簸,狭窄的空间,萧青鸾的理智很快被困意席卷。

对面齐辂手中握着一卷书,萧青鸾撩起眼皮扫一眼,没看清是什么书,索性合上眼眸补眠。

“公主昨夜没睡好吗?”齐辂握着书卷的指骨微微收紧,语气却淡然。

“唔。”萧青鸾轻哼一声,浅浅吸气,秀挺的鼻尖微微动一下,极自然的可爱娇俏,“早上太吵,本宫睡一会子,你自看书,别出声。”

言罢,萧青鸾额头重重一点,惊得睁开眼,又闭上眼,后脑重新倚靠车壁。

行川不够沉稳,齐辂特意安排逐风驾车。

马车平稳驶在官道,外头人不多,能听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不多时,萧青鸾涂着胭脂色口脂的唇微张,丰艳惑人,勾起齐辂昨夜梦境。

齐辂移开视线,轻抿薄唇,却想不起是何滋味。

再抬眸望去,眸光鬼使神差扫过她娇艳如桃瓣的唇,又以更快的速度移开,掀起车帷一角,春风煦然,无声消减他唇上热意。

萧青鸾渐渐睡沉,气息浅匀,身形却不知不觉往一侧倾斜。

眼看要撞上后面的车壁时,被齐辂撞见,他长臂一伸,掌心稳稳拖住她粉颊。

叹息一声,把书卷放回小几,齐辂欠身走到她身侧坐下,掌心轻轻一带,将她身形拉回来。

肩膀沉下些许,手臂绕至她身后,环住她,她明艳的侧脸顺势贴在他襟前。

心跳声倏而放大,齐辂清晰听到胸腔内传来的咚咚声,如擂鼓。

梦中,萧青鸾贴着一方暖阔的抱枕,猫儿似的轻轻蹭了两下,又往枕中埋得更紧,唇角微扬,慵缱餍足。

浅匀温热的气息,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浅香,拂在齐辂襟前,灼得他心口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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