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兄,这是感染风寒了?”

听见刘知易打喷嚏,周问卿问道。

刘知易摇头:“几个喷嚏而已,不碍事的。”

周问卿看病上瘾了,坚持道:“还是让我给你把把脉,切勿讳疾忌医!”

刘知易不啰嗦,伸出胳膊,周问卿把过脉后,点头:“没大碍。许是疲乏所致。”

刘知易不禁又惭愧,周问卿天天义诊,也没疲乏,自己天天浪荡,竟然疲乏了?

感觉周问卿是在影射他,可他没有证据。

干笑两声:“周师兄辛苦,该疲乏的是你。早点睡吧,明天考试,祝你旗开得胜。”

周问卿点头:“确实有些乏了。”

说完铺开铺盖,在刘知易房中打起地铺。这座客栈距离贡院不远,是一间小客栈,可是房钱很贵,一天就要二两银子,刘知易倒也不是负担不起,本打算给周问卿也开一间的,可他死活不接受,最多接受跟刘知易拼一间,他只需要睡地上就行。再多说几句,周问卿宁可去睡文庙,睡在文庙里的书生,也不全都是冲着文圣托梦去的。

第二天一早,早早被人叫醒,是家里派来陪考的小长工刘二柱,家住春风亭七里,是村里有名的机灵人。

“少爷。该去考棚了。”

刘知易没好气道:“叫贡院。”

李二柱从善如流:“少爷该去贡院的考棚了。”

刘知易起来梳洗停当,这才叫醒周问卿。

“周师兄,你不会想弃考吧?”

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奉师命来应考的同行。

周问卿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天都亮了,该出发了。”

头也不梳,脸也不洗,背着药篓,跟着刘知易、刘二柱就往贡院赶去。

贡院门前,已经人山人海。除了已经排起长长队伍的考生之外,围在外面的,主要是家长。能进京赶考的士子,已经在地方县试里考中了举人,拥有一系列特权,除非离家特别远的,都有条件让家人陪同考试。

跟高考一个样!

排队的队伍,从大门向外,在贡院大街上一路向左,一路向右,绵延出两里。

两队考生泾渭分明,互相之间隐隐有一条无形的界限,偶尔互相之间打量几眼,眼神不甚友善。

因为这两队考生,虽然都是参加考试,性质却不一样,一个考的是科举,中举后入朝为官,暮登天子堂,是读书人最终的追求,一个考的是太学,考中之后可以进入太学读书,要想做官,要么下次科举中举,要么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地方上做一个小官,终此一生。

其实无论是考中太学,还是考中科举的,都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可因为不同的经历,让他们之间渐渐出现裂隙,都打上了明显的符号。科举期间,来考太学的学生,实际上都是地方县试的失败者,往往没能考中举人,却自认为有举人之才,就来考太学,一旦考中太学,跟举人一样,就有下一次科举的资格。所以考太学这批学生,跟对面考科举的学生,或许在智力上不分高低,可因为太学生往往都有县试失败的履历,被科举士子所瞧不起。这也是为什么徐谦也好,魏无暇也罢,都要闯太学,压太学学生一头。

别说现在这种眼神敌视了,历史上出现过不止一次斗殴情景。由于入棚检查很不仁道,要脱了衣服搜捡,所以几次贡院斗殴,双方学生往往赤身露体,在贡院门口扭打成一团,十分丑陋。

即便如此,太学依然将考试安排在科举之际,跟科举士子一同参考。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挑事,主要是因为每次科举之后,太学中有大量学生中举做官,太学顿时一空,所以才选择同时考试,走一批来一批,稳定太学。同时让考太学的学生,跟科举士子一同参考,也是激励他们的斗志,让县试失手之后的大批优秀学子知道,他们不比那些考上的举人差。另外,在科举期间,一起在贡院考试,也有抬高太学地位的目的,太学毕竟是国学,以此彰显自己的独特地位,吸引更多学子就学。

太学中,至少一半学生,并不是直接考进来的。而是通过乡学、县学、郡学一层层拔擢,精选上来的。这种选拔极为严格,绝不比相对应的乡试、县试容易。因此太学生,也并不像科举士子辱骂的那么差,他们进入太学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所以每届科考,当外地士子入太学挑衅的时候,太学没有一次闭门拒绝,每次都是斗志昂扬的应战,胜负也在五五之数。可惜徐谦和魏无暇两次力压太学,名头太大,因此给人一种太学虚弱的假象。

实际上,每年科举,地方士子和太学生高中进士的人数也是大差不差,五五分。不然太学也不至于每到科考之年,就会少一大批学子了。而且由于全国各地来参考的学生人数更多,精选后的太学学生中进士的比例其实要高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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