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了迎新阁,秋月一直拉着我的手啜泣不已,冬雪也跟在我身边一脸愧疚地看着我。
春花本来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被她们两人这番作态也弄得心情不好了。
“好了,不就是被贬为二等姑娘吗,又不是再也回不来了!”春花走到我面前凶巴巴地说道。
秋月泪眼朦胧地瞪着她,声音沙哑:“如果不是你,媚烟姐怎么会被贬为二等丫鬟,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抛弃了我们,应该让你来受罚!”
春花瞪回她:“才不是因为我呢!”
秋月站了起来,抬起手就要扇春花一巴掌,我急忙抱住了她的腰,“秋月,你在干什么,不要做傻事啊!”
“我要打她,凭什么她造成的祸事要由你来承担,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不公平!阿娘处世不公平!”秋月大声嚷嚷道。
我眉头一竖,拉着秋月的头发往下扯,秋月吃痛地被拉到我面前,“啪!”我抬起手给了她狠狠一耳光。
“秋月,这些事跟春花无关,你给我记着了,是我们抛弃了春花自己回来的,不关春花的事,阿娘也没有处事不公!”
秋月捂着脸震惊地看着我,眼里有着不解、不甘和恨。
我心一痛,一直以来都把秋月当做妹妹看待,但今天之事不能容她胡闹,不然我应下的一切祸事全都白费了。
我盯着她,“秋月,听明白了吗?”
秋月把头低下,不肯说话。
我瞪着她,“秋月,你听明白了吗!”
秋月身体一抖,泪水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团团水渍,哽咽出声:“媚烟姐,我明白了。”
我见她这样子,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转而看向冬雪,“你明白了吗?”
冬雪打了一个激灵,磕磕巴巴地说道:“明、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大家都睡觉吧。”我走向烛台正要吹灭烛火。
春花忽然开口:“等等!”
她从床上拿出包袱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三支金灿灿的金镯子,样式简单,胜在美观大方。
“这是你们的手镯。”春花把手镯扔到了秋月和冬雪的床上,最后来到了我面前。
她一脸别扭地将手镯塞在我手里,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我愣了愣,下一秒,烛火就被春花顺手吹灭了。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依稀照明,我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心不下秋月。
想想也是可笑,青楼女子哪能有朋友呢,我和她好只不过是有个共同的敌人春花,但我还是放不下。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我不想伤害对我释放过善意的人。
我爬下了床,悄悄摸到了秋月的床铺,躺了上去。
秋月察觉有人来身子一僵,我摸了摸她的枕头,一片湿润,不由叹了句:“傻孩子。”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像是哄小孩那样哄着她。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来了,因为我被贬为二等姑娘,按照安排我得早早起来训练。
我收拾好时秋月也从床上醒了过来,双手抱着腿眼都不眨地盯着我,像只被人遗弃的小兽。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有点时间,赶紧睡个回笼觉吧。”
秋月拉着我的袖子,小声道:“媚烟姐,我舍不得你”
“傻孩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抱了她一下将她的手扯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迎新阁。
走了几步,就看到成沁和温明站在长廊上。
“你们这是”我停下步子,问道。
温明和成沁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忍不住笑了:“好了,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该吃的吃,该做的做,不出意外阿娘暂时不会给你们安排新的主人。”
温明听此,眼里若有所思,成沁则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我越过他们,昂首挺胸地走着,我一定会再次回到这里的!
训练很简单,就是教导我们如何给客人斟茶端水,如何优雅地离去,笑容要如何露出
这一切对我都不是难事,我很快完成了训练,被一位陌生的嬷嬷安排去了一楼。
虞美人的姑娘最常见的晋升通道是从三等姑娘开始,三等姑娘负责打扫清洁等杂事,做的好就能成为二等姑娘,在外露面,结识权贵。
二等姑娘还要帮着贩卖茶水,业绩好的几位能晋升成一等姑娘,成为虞美人重点培养的对象,享受着有人伺候的日子。
我们那批人是阿娘很看好直接成为一等姑娘,论身份比晋升上来的姑娘还要高贵。
“媚烟,三号桌客人要一壶龙井,你给送过去。”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说道。
我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拿了壶龙井出去。
“啧啧,还当自己是一等姑娘吗,一句问候的话都不说,傲什么傲啊!”
“就是就是,装什么清高。”
“哼,新来的就要磨磨她的傲气,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以后有跑腿的事情都扔给她干!”最年长的那位发话,其他姑娘纷纷应是。
我站在她们看不见的拐角处,用力握紧了拳头,本想回去问问客人还有没有其他要求,没想听到了她们的议论。
我咬了咬牙,面上端庄步伐从容地走了出去,没什么好计较的,我和她们的身份注定会站在对立面。
“这位客人,你们要的龙井到了。”我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躬身道。
一位白脸小生看到我眼睛都直了,朝身边的姑娘问道:“这是你们新来的伙计?”
姑娘脸色有些不好看,倚靠在他身上娇笑道:“是啊,今天刚被调来的,还是个新人,如果伺候不周到王公子莫怪。”
王公子摇头,眼睛却是盯着我:“新人好啊,我就喜欢新人来伺候。”
我心一跳,弯了弯身子徐徐告退,那位姑娘倒是没出岔子,身子一翻坐在了男人的腿上,揽着他的脖子说:“王公子,您有奴儿还不够么,要什么新人啊”
就在我退出门口时,手忽然就被一只粗壮的手给抓住了。
“走什么走,爷刚来了你怎么就要走了!”那男人身材高大肥壮,说话都是吼着的。
我耳膜一震,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就发现他已经把我拖入了厢房之中。
我急忙挣扎,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爷您弄错了,我只是个端茶送水的丫鬟,不是伺候人的小姐。”
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金帽,脖上挂着金玉项链,每个手指都戴上了戒指,无一处不在叫嚣着“我很有钱”。
他抓着我的手不放,眼里寒光大放:“我偏偏就要你伺候,怎么,你不愿伺候我?”
我身体一颤,赶紧摇头:“爷,不是的,奴婢不敢。”
“不敢那就来伺候我,伺候我舒服了少不了你钱!”他直接脱掉手中一个金戒指,塞到我微微裸露的胸口,还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掐!
我眼睛一瞪,直接惊呆了。
“还不过来陪爷喝酒!”厢房内的姑娘抓住了我的手喊道,我从她眼里看到了警告和怜悯。
我扯了扯嘴角,想要告诉她我不陪酒,这姑娘看懂我的意思,抢先一步笑道:“各位爷不好意思啊,新来的姑娘什么都不懂,我先传授她几招讨好人的法子!”
王公子和那金猪样的男人嗤笑一声,“赶紧教啊,拿出你们得意的媚术出来,只要让爷玩的开心”
“砰!”肥胖男子从胸口掏出一叠银票按在桌子上,“这些全都赏给你们。”
“好咧,爷,我们很快就来。”奴儿花枝乱颤地笑道,胸前那团也跟着抖了抖。
她低声跟我说:“我知道你不想伺候人,但遇到了周大人不想伺候也得伺候,你现在敢走出去,就算周大人把你给杀了,阿娘也不会有任何责怪!”
她拉着我的手,大声道:“妹妹,刚刚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可不要忘了啊,我们这青楼女子啊,最重要的是讨好客人,客人开心了,我们也就开心了。”
“各位爷,你们说是不是啊?”奴儿转过身来娇笑道,王公子和周大人皆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扯了扯嘴角,脑袋乱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奴儿则一把将我推了过去,我看见她的脸虽然是笑着,但眼睛却是幽暗的。
“还不赶快去服侍周大人!”
那位长得跟肥猪样的周大人一把将我搂过,大力掐了掐我的臀,嫌弃道:“还真是没几两肉。”
他把我放在了身边,主动倒了一杯黄酒给我,“喝!”
我捂嘴娇笑,话语温和软糯:“周大人,烟儿可不会喝酒呢,要不我以茶代酒?”
“啪!”如蒲扇的大手一巴掌扇了过来,我的脑袋嗡嗡直响,“他妈的我让你喝,你到底喝不喝!”
周大人怒道,“一个小小的妓女还敢忤逆我的意思,喝,给我喝!”
我的嘴被人掐住张开,浑浊辛辣的酒液倒入喉中,像火烧般地窜入胃部,我不适的痉挛了起来。
“哎呦,周大爷,新来的妹妹不懂事,这杯酒我就替她喝了吧。”奴儿赶紧过来替我赔笑挡酒。
我得到了一丝喘息,耳边传来周大爷不满的声音:“去去去,你们青楼女子不就是陪喝陪睡的吗,我交了这么多的银两,可不能白白让你们如此拿去。”
他指着我,小眼睛愤怒起来勉强比一条缝要大:“我就是要她喝,你给我走开!”
奴儿被周大爷推了开来,我看他手一伸似乎要拽起我的头发,我狠狠打了个激灵站了起来,学着奴儿的样子笑道:
“周大人,我喝,烟儿喝就是了。”我立刻跑到桌子前倒了一杯酒,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
好辣,好难受,胃部痛的更厉害了
是不是一直痛着身体就会麻木?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第三杯
我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了,只觉得头脑晕沉沉的想要吐。
周大人揽着像死鱼一样的我,大笑:“哈哈,就是要这样喝才够爽快,来,赶快给我唱歌,你们不是都会唱歌的吗?”
我昏的舌头都打结说不出话来,“我、我、不会仓歌”
奴儿又一次挡在了我面前,在那开心地唱歌跳舞,她舞跳得很劲爆,每跳一次就会脱下一件衣服。
周大人也喝的醉意朦胧,看奴儿卖力表演一直叫好,桌子上的银票被他扔在空中挥舞。
“跳得好,继续脱,本大人重重有赏!”
我浑身无力倒在地上,艰难地缩在一个角落里。
“小美人,过来跟哥哥我一起喝啊。”一个男人凑过来扶起了我,我眼睛一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看清是那小白脸王公子。
我吃力地摇摇头,“我不喝了,我不喝了。”
白脸小生脸部一拉,阴沉的可怕:“必须给我喝!怎么你跟周大人能喝,跟我就不能喝了!”
他将酒杯推过来,我心一急手一挥,酒杯被我打翻在地。
“妈的,真是给你脸不要脸,你到底喝不喝!”王公子明显也醉了,摘下头上戴着的纶巾抽打着我。
“喝!喝!喝”
我眼眶一红,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纶巾轻飘飘地打在我身上没有丝毫疼痛,但我感觉心正被人拿着条鞭子狠狠抽打着。
我梗着脖子硬气了一回,将泪水全都憋了回去,哭什么哭,我不要再哭了!
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王公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主动拦住了我,“来,喝这杯。”
我不疑有它,拿着杯子喝了下去。
王公子抱着我,开始动手动脚了起来,一下摸了摸我的脸蛋一下又掐了我的臀。
“长得真是水灵,可惜没有几两肉,不过在我的滋润下,想来你很快就会长大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耳边忽然传来奴儿娇媚可人的声音,我心脏重重一跳。
“来来来,小美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也来”王公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手一伸就要脱去我的衣服。
这个禽兽,我可是一个连初葵都没来的孩子!
我忽然涌起了一股勇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扇了这人一巴掌。
王公子直接被我扇倒在地,我慌忙地跑了出去。
“妈的,竟然敢打老子。”耳边传来王公子的怒骂声,我恨不得长了四双脚!
厢房的门被我推开了,一阵人声鼎沸的喧闹声扑面而来,让我昏沉的脑子有了丝清明。
只是跑没几步,我的头发就被赶来的王公子给拽住了。
他“啪啪”地扇了我几巴掌,“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我张开嘴巴呼叫,却发现声音低沉无比,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喉咙怎么了。
一股炙热席卷全身,我发疯地想要寻找冰凉的东西降温,身体不受控住地主动攀附在王公子身上。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他一点点抱入厢房,这时眼角余光瞄到了一个男人的侧脸,我的理智被唤醒,用力咬了咬舌头大喊:“五皇子,救命!”
夏侯冽动作一顿,转身就看到了被人抱住的我,一旁的友人问道:“怎么,你熟人?”
夏侯冽淡漠地觑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听到他唇微动,两个字:不是。
我的心顿时一片绝望。
厢房的门被关上,王公子猴急地脱下了衣服,眼看我就要
“还能自己穿上衣服吗?”夏侯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微怔,赶紧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抖索着身子穿上衣服。
低头一看,王公子倒在了我的脚边,一动不动。
夏侯冽等的有些不耐烦,主动帮我扣上扣子:“穿个外衣怎么要这么慢。”
我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已经哑的说不出话了。
夏侯里见我脸色不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眉头一皱,“怎么这么烫。”
他拉着我走到桌子前,看到我最后喝下的那一个酒杯,薄唇轻吐:“妈的,他们又下药了。”
接下来的事我都不知道了,夏侯冽一个手刀,就把我给打晕了。
我迷蒙地睁开了眼睛,印入眼帘的是秋月哭得红肿的双眼。
我眨了眨眼睛,扬起一抹微笑:“秋月。”
话一出口,我和秋月都愣了,我的声音像是砂砾般粗糙。
冬雪从外面进来,赶紧让我躺好,说:“大夫来看过了,说你的嗓子因为喝了太多辛辣的酒导致喉咙有些受损,得养养几日才好,这期间一滴酒都不能碰。”
我想起被救前的那一幕,问道:“救我回来的那位公子呢,他没事吧?”
话一出口,春花和冬雪皆面色怪异地看着我。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抓着秋月的手问:“他到底怎么了?”
秋月小心翼翼地说:“媚烟姐,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听说那位公子好心救了你,结果抱你下楼时,你吐了他一身。”
我:“”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能怪我!
冬雪觉得有些尴尬,咳了几声换了一个话题,我附和着聊了几句,看了看天色还早,便起身打算去一楼做事。
第一天做事就闹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希望阿娘不要怪罪我。
“媚烟姐,你躺着就行了,阿娘在你昏迷前来看过你了,跟我们说你醒后好好休养,第二天再去做事。”秋月拉着我说道。
我张了张嘴刚出声,才意识到自己目前最好不要说话,于是拿出纸笔来写
阿娘看上去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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