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老太太答应给引荐苏老先生,趁方老爷高兴,大丫鬟紫梅就暗示她趁机给丽景阁的奴才求个情,既收买了人心,又赚了个宽厚的名声她装傻充愣。
其实,她也犹豫过。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她也就答应了。
杀猴儆鸡,狠狠地处置一批,给其他人以震慑,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现在却不行!
这些人中随便哪个受人指使,只一杯水都能要了她孩子的命。得罪了老太太、大太太这些沈府高层,她已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哪还有精力再去日日提防身边这些小人?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就算她有心想防,她能防得过来吗?
所以,她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这难得的机会,直接给丽景阁来个大换血。
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有着这么大的背景势力!
猝不及防间,她就被逼入局。
趿鞋下地,赵青在朱漆泥金红木雕花三屏风式镜台上的妆奁中找出一块画眉用细长的黛墨石,“水芝是老太太陪房田妈妈的外孙女,水仙是梁总管的内侄女”在白绢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画起来。
这是前世秘书给养成的习惯。
公司每当开发新产品,或者为老产品开拓新领域时,秘书就会通过营销部门提供的资料画一份关于拟开发区域的简单直观的人际关系脉络图。提醒她要结交哪些人,预防哪些竞争对手,要和哪些人保持距离供她及时找到切入点,调整营销战略。
前世几乎每天都要背诵纷杂琐碎的客户资料,赵青有着一个过目不忘的好记忆,循着宝巾、巧兰和吴妈妈的陈述,很快地,一个简单直观的沈府人脉关系图就跃然眼前。
看着白绢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赵青心越来越沉,一瞬间,她好似置身冰水中,直感到透心的凉。
难怪明知是老太太亲自下的令,大太太都敢把人给放出来。
原来还有田妈妈这层关系!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田妈妈从中斡旋经老太太默许的呢,还是大太太仰仗事到临头田妈妈绝不会袖手的擅断独纲?
了解越多,越往深想,赵青发现,她一开始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都快两个时辰了,这些人还和她僵持着不肯走,看情形,他们一定是得了高人指点,今天誓要把丽景阁门口跪个坑,也要逼她就犯!
可是,她还有妥协的余地吗?
是怕自己得罪了以田妈妈、管家为守的各处管事,吴妈妈才劝自己把这些人请进来,趁早去老太太那儿给讨个情面,既体现了她的宽厚大度,又收买了这些人的心,以后对她也会更加尽心尽力。
真是那么回事吗?
若真感激她,真心来求她,那么他们就不会采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只要找个身份体面都配的上的妈妈来丽景阁和她当面锣对面鼓地摊牌,知道了这些人的背景,再泼辣无忌她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了。
能把丽景阁的人一次全换了当然好,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好像难度有些大呃,不是大,是太大了!
说起来,这都怨她自己的心太大,初来贵地三天,还没怎么着就想一口吃个胖子,放眼古今,有哪个当官的一上任就能把整个衙门的人全换了的?
好像一个也没有!
果真敢那样做,不举县皆敌才怪!
说是来跪求她,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一丝诚意,分明就是欺负她在沈府人单势孤,又没根基背景,算准了自己根本不敢和他们僵持,更不敢不答应他们!
即便她听话地去老太太跟前给他们求情,艾菊也不会感激她,他们只会感激那个帮他们出主意并放他们出来逼自己给他们求情的人相反,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群奴才逼着妥协让步,她今后在沈府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可反过来,若她坚持初衷,就等于一下子把沈府的人都得罪光了,她将举目皆敌,举步维艰。
五指无意识地摸索着三屏风式镜台边缘凹凸不平的雕花,赵青突然一阵明悟,若这件事是老太太默许了的,只需要她出面说句话走个过场,好给方老爷一个交代她现在的坚持岂不就是蚂蚁撼树?
最后成为一个笑柄!
这念头一闪过,赵青额头冷汗瞬间冒出来。
怎么办?
这大毒日头的,任这些人再跪下去闹不好就会出人命,妥协绝不可能,坚持更不可能,她到底该怎么做?
老太太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慢慢踱到窗口,赵青静静地望着外面传动的人群。
门口被堵,不敢让宝巾巧兰等人出去,她特意让瞧热闹的人帮她回禀老太太,闹的这么凶,就算没人去,老太太也早该知道了,却迟迟不肯出面
老太太的意思就是放人吧?
只等了她出面去求,好封住方老爷的口?
若果真如此,她该如何收场?
以蝼蚁之姿她又如何能撼动老太太这颗参天大树的意志?
越想下去,赵青发觉,设这个局,对方早已算计好了她的所有出路,一条一条地都给堵死了,自己早就被逼入了死胡同,却浑然不觉,竟然还配合的有滋有味!
她太大意了!
赵青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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