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人侧身背对着她,也没敢追问一句,只能默默抬手用丝帕擦拭他脖子上的血痕。本以为伤口即长又深,谁曾想到看似狰狞的外表下,只留下四道浅浅的痕迹。
微愣神的侯默宁,忆起前一刻直呼头晕喊痛的楚越,再联想起当年遭遇刺杀时,他的手臂被利器割裂,伤口深入见骨,那时也没见他的眉头皱一下,如今不过四道浅浅的痕迹,怎就这般矫情?
勃然变色的侯默宁,心底忽地燃起一团火,蹭蹭蹭地往上窜,抬脚就往楚越的鞋背上踩!
遭遇敌袭惯性闪躲的楚越险险避开这一脚,待反应过来,暗道,坏了!
果不其然,侯默宁更是羞愤难当,一连数脚,像是打地鼠追着他的鞋面疯踩,又因始终不能得脚气恼不已,好半晌,控诉道:“你敢耍我!”
“没……没有的事,宁宁,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猛地揪住他衣襟的侯默宁将人往自个身前一拽,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怒容唾弃道:“你是觉得我人傻、愚蠢,看不透你戏弄我的把戏?”
“怎么会!宁宁在我心目中冰雪聪明,怎会同傻字沾上边?”
“哼!谁信你的鬼话!”三寸金莲毫不留情跺在他的脚背上,顺势碾了下才将人狠狠推开。
眼瞅着恼羞成怒的她紧咬唇瓣拂袖将要离去,楚越哪里顾得上脚痛,强硬姿态握住她的手腕,立马使出杀手锏,“我替你打跑一名竞争对手,你还没有感谢我就恩将仇报。”
向来恩怨分明的侯默宁,正值气头上,哪还记得感谢恩人这等事,突然遭人讨债,顿时气得唇瓣微张,憋了一股气好半晌依旧是哑口无言。
“我就知道!宁宁是非分明,如今定然撂不下我这个恩人留在此地。”
侯默宁一把甩开腕上修长有力的手,控诉道:“你堂堂卫国太子,脸都不要了?”
在你面前,确实没打算要脸。
可惜这话楚越咽回肚子里,继续不要脸地拉起她的手,忧心忡忡地解释,“宁宁,倘若我不示弱人前,证明钱二将我伤得极重,待她反应过来请一位长辈替她做主,强行拉着长辈再次折回找你的茬,那该怎么办?”
“照你这么说,出发点竟是为了我好?”顿了顿,她又觉得楚越这番话显得特别荒唐,“谁信啊!”
“谁都可以不信我,宁宁怎能不信我对你的好?”
杀手锏一出,侯默宁彻底无言以对。
眼瞅着她气虽未消,却不见反驳,楚越赶忙添油加醋,“宁宁,可是你教唆应劭殴打钱二,你以为钱二这般记恨于你,这笔账不刻意算在你的头上,难道还找那莽夫的茬?”
他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仔细想想,依钱二阳奉阴违的性子也是有可能请一位长辈出头半道折寻她晦气。
“你这是强词夺理。”虽然依旧是质疑声,可她的气势明显服软许多。
楚越赶紧再接再厉阐述为何示弱人前,令侯默宁彻底遗忘同他算账一事,“怎么会是强词夺理?你想,我若是安然无恙出了月门,如今国子监内人多嘴杂,必定将我的实际情况渲染人前,钱二知道真相那是迟早的事,依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岂会轻易放过你?到时候自然是要连本带利向你讨回来。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我重伤示弱,钱二才会懊悔无及担惊受怕我去找她的麻烦。”
这个浅显的道理侯默宁自然明白,可刚才突然发现楚越欺骗自己,头脑发热,便瞬间忘记了楚越应付钱二的动机。
“好吧,姑且信你这回。”
“知我者,宁宁也。”松了一口气的楚越眼瞅着终于将人安抚住,赶忙推她往月门处,嘱咐道:“你先独自离开,待我将重伤患者这场戏演足了,再去找你。”
侯默宁不疑有他,反倒叮咛他多加小心云云。
目送侯默宁离去的卓安,眼看着终于瞧不见她的背影,方才从大树后走出来,没忍住心底吐槽的欲望,“太子殿下,您借应公子的手殴打钱二小姐,还将人恐吓回府,这明摆着是帮侯小姐在考核中作弊啊!”
负手而立的楚越,神色淡淡,懒得向卓安投以目光,“不就是挤掉一位宁宁的竞争对手,那又如何,前朝后宫里作弊的事还少吗?再说,宁宁的本事可大着呢,区区魁首,她担得起。”
瞧瞧这话说得,袒护、包庇、纵容之情无以言表,这还是他心底那位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吗?
“怎么?你同情钱二?”
“不不不!太子殿下的决策真是英明神武,属下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钱二小姐这等阴险狡诈的小人,就该太子殿下借机会收拾她,让她涨涨教训。”
不买账的楚越,十分吝啬瞟了他一眼,“歌功颂德这种事,你也该多温点书,挑些好听的句子,‘我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话,前一刻何司业才说过。”
“欸?竟有这等事?”卓安心里那是一个悔恨交加,恨不得痛哭涕零以表达自己对楚越的崇敬,“属下以为卫国哪里还能找出殿下这样杰出的俊杰!有勇、有谋、无畏、果敢、神勇无比,光辉事迹数不胜数!欸,殿下,您别走呀,属下对您的敬仰之情,还没赞誉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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