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景一口气喝完这碗气味格外熏人的药,差点皱起脸。
他还是低估这药苦涩的程度了,这碗肯定是他生平喝过最苦的一碗!
胃里甚至已经开始翻涌了起来,娄景紧紧地抿住嘴,想吐。
就在此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手心,碧岑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他耳边:“是蜜饯,特别特别甜。”
她离得有点近,轻浅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娄景缩了缩脖子,掩饰般地啃了一口蜜饯。
确实甜,甜齁了,也不知道碧岑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甜的蜜饯。
过分甜的味道冲散了舌尖的苦味,娄景微微眯起眼,听到碧岑开窗户的声音。
清新的空气涌入了房间,带着不知名花朵的浅淡香味,十分好闻。
不像玄清观,前殿浑浊的香火味总会乘风飘散到后院,香火旺盛时,会呛得他格外难受。
碧岑很快又走了回来,拉起被子把他裹成粽子:“现在天气越发的冷,别着凉了。”
娄景含糊地应了一声,被裹得只留出一个脑袋,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他忍不住问碧岑:“府主,这是什么花的味道?”
“是木槿吧,”碧岑想了想:“路上开了一大片,什么颜色的都有。”
碧岑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一点:“你若喜欢,我帮你摘一点回来。”
娄景摇头,好好的花,折了做什么?
碧岑就不说话了,郁闷地挠床,傻娄景,她想宠宠他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碧岑弄出声音的时候,娄景总是想她在做什么,现在她不说话了,娄景心里又七上八下,怕她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
他仓鼠一样啃着不大不小的蜜饯,忍不住侧耳听她的动静。
碧岑看他迷茫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凑过去了一些:“娄景,我也想吃。”
娄景啃蜜饯的动作一顿,没反应过来:“想吃什么?”
碧岑:“蜜饯。”
娄景:“”他吓得蜜饯差点从手上掉下去。
他都啃过了!她还想吃他吃过的
他看错府主了!真没想到府主竟然是这样不正经的人!
娄景反应过来后,咬了一下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口气把剩下的蜜饯扔到嘴里,防止碧岑强抢。
娄景咂吧着嘴里甜丝丝的蜜饯,含含糊糊地强调:“蜜饯,没了。”
碧岑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声音,最后,娄景听到她压抑不住的笑声。
他被她笑了!
“娄景,你好小气啊。”碧岑语气揶揄,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我又没说要吃你手上的,我这里还有很多啊。”
娄景:“”
他嚼着嘴里的蜜饯,嚼着嚼着,红着耳根缩到被子里去了。
好尴尬。
原来是他错怪碧岑了,真正思想不干净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碧岑见傻兔子又躲回了窝里,怕再逗下去,他会直接变成,便拉了拉被子,转移了话题:“娄景,你想不想见霹雳?”
听到霹雳,娄景果然又钻了出来,期待地点了点头。
碧岑:“先用早饭吧,你用了以后,我就带它来找你。”
碧岑说话算话,等娄景用过早饭,她便把霹雳牵来了。
霹雳兴奋地嗷了一声,绕着娄景坐的椅子转了转,前爪扒拉上他的大腿。
娄景摸到它爪子上包扎的布带,心疼地摸了狗头。
那么大的火,本来霹雳是可以逃走的,可为了救他,霹雳也被困在了火场里。
还好府主来得及时,把他们都救了出来,不然
娄景不敢想象后果。
想了想,娄景又对碧岑道了一声谢:“府主,那晚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和霹雳可能都已经遭遇不测了。”
碧岑却不敢受,娄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她却是知道的,要不是她放出的鬼失控,他和霹雳也不至于落到那种危险的境地,归根结底,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她。
可碧岑不能和盘托出求他原谅,一是怕她的鬼王身份吓到娄景,二是怕她因此被娄景厌恶。
她知娄景心地善良,不会因此怪罪她,可她还是不敢赌,只能选择把这些事压在心里,一边极度的愧疚自责,一边在娄景面前假笑扮从容。
碧岑的话里还是透出一丝歉疚:“对不起,娄景,都怪我”
娄景抱着霹雳毛绒绒的狗头,有点懵:“怎么能怪府主呢?这件事跟府主又没有关系。”
不,有很大的关系!
碧岑没法说出口,沉默地拿骨头喂霹雳,整只鬼情绪低落。
霹雳被她救了以后,对碧岑的敌意就没之前这么大了,而且它能感觉出来,主人在这里比在之前的地方更开心,而这个地方又是碧岑的地盘各种因素加持下,霹雳最后还是咬住了碧岑递来的骨头。
碧岑忧郁地看着一心啃骨头的凶狠藏獒,又看着它沉迷撸狗的傻主人,恍惚中有一种这对主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感觉。
娄景浑然不觉自己在碧岑哪里的印象竟成了这样,他从狗头撸到狗尾巴,触到的却不是记忆中的毛绒绒,而是包扎的布带。
娄景:“?”
娄景忍不住又摸了几下:“府主,霹雳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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