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欢有些在意他的噩梦了。

李睦抿唇不答话。

他睁开的眼,正幽幽地看着怀里的她。

梦里,他梦见,王欢欢手持匕首杀他。

那画面清晰真实,真的让人都无法相信是一场梦,倒更像是上天给他的警醒,让他心疼而又恐慌。

他要争得的那个位置,从古至今,多少父子兄弟妻儿反目成仇?

一个强盗之女,能共他携手走多远?

明明该放手了,他却贪恋怀里的美人温软,不舍得、放不下。

李睦叹息。

眼底的锐利锋芒尽数随着他闭上眼眸,而敛去,他说道:“既然该是我的劫,我便认了,”他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只是那个人只能是你。”

“什么?”

王欢欢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愕然的看着他闭着眼眸,一脸的忧伤模样,不解他究竟是何意思,她只听清他前半句,没听到他后半句说了什么,只觉得似乎错过了最重要的信息,她眨巴着圆圆漂亮的杏眸,初醒的模样慵懒极了,使得她看起来宛如纯白羔羊般温顺讨喜。

李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她的唇。

一寸寸往下恣意索取……

王欢欢惊悸回神时,白皙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她愣怔抬手,将他的脸从赤裸的胸前推开,他的唇瓣滑过的酥痒感觉让她心慌不已,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让人亲近,面颊倏忽发烫,眼眶也莫名蓄满了泪水,受惊的怔怔望着李睦。

“你怕?”李睦愕然。

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进鬓发间,这一瞬间,竟连王欢欢本人都愣住了,她自懂事起,一向都以大胆妄为的假小子性格的面具来示于外人的,因为幼年时总是听人遗憾说:可惜这丫头不是个男儿身。

她那时候还在跟阿娘学女工针线,还在听阿娘循循教导《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口头告诫男女七岁不同席等琐碎事。但阿娘生她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医术精湛的大夫只说需要调理一二年,但是一二年过去了,阿娘病一直不见好,私下里跟阿爹说要给他纳妾生儿传宗接代,她坐在一旁佯装刺绣静静地听着,那会阿爹是拒绝的,阿娘说,自古哪有一夫一妻的?总不能因为她的身子,惹得王古四这一脉香火断了吧?

后来王古四执拗不肯娶妾,阿娘病的越来越重了,更无精力为夫纳妾之事伤神费力。

往事历历在目。

她愈发学男孩子的做派,素知阿爹一直都想要个多才聪慧的小子,她就开始学习打拳、舞刀剑、学习骑马、射箭、学看枯燥乏味的兵书计谋等等事情,还为此用心去找寨子里那些能力卓绝的叔伯兄长们请教其中的精髓。

在猛虎寨中,叨叨遗憾她是女丫头的声音似乎没有消减,唯一值得骄傲的事,阿爹开始从心底到面上都不再嫌弃她是女娃娃,反而在众人遗憾之际,颇为自豪道,“哈哈,我王古四要一个丫头就够了!要胖小子干啥?那胖小子能比我家丫头聪明厉害么?”

可她,窝囊极了,骨子里,始终记得,自己是女儿身。

每每寨子里有新人洞房,她学着一帮粗鲁老爷子们去偷窥洞房,总是看到开场,就羞愧地看不下去了……

王欢欢狠狠咬着下唇,闭上了眼睛,泪水却更窝囊的往外流淌。

“别哭了。等八抬大轿迎你进门,真正洞房夜,再给也不迟。”李睦指腹拭去她眼角再度滚落的泪珠,怜惜的看着她,温声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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