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顶上的帷幔,心里空落落的,寻思着这短短三日内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浥尘待她不复之前的亲近和随意,多了几分疏离与克制,就连关心她身体之时都有些若即若离,她总也触摸不着。

而因着这份疏离,季舒也变得拘谨,不敢再似往常那般嬉笑玩闹。

不知不觉的,两人似乎越走越远。

烦躁地叹了口气,由于左臂上的伤还未好,季舒只得向右翻了个身子,刚巧便看到了床边的一只瓷盒。

那是沈浥尘三日前留下的膏药,自那之后,她便再未曾来帮自己上药了,季舒也未再用过这药,因此脸上那道淡了些许的疤痕依旧好生在那待着。

叹了许久的气,季舒却仍觉憋闷得慌,以往十九年的光阴都比不上这三日让她叹气的次数多。

这世上能让她为难的事有很多,可唯独此事,她无从下手,甚至一点法子也没有。

将身上的锦被一掀,她趿着鞋行到了窗边,而后伸手将那雕花木窗给推了开来,夜已深,明明年关将近,可皓月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一直隐于云层之后。

此时季舒也没有心思多想,主屋内的烛光还未熄灭,她知道,沈浥尘应是还未入睡。

一阵寒风刮过,她不由打了个寒战,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是来到了庭院中。

这么晚了,若是贸然前去打扰,似乎不妥。

季舒愁眉不展,思索了许久后脑中忽然一道电光闪过,她脚步一转当即消失在了原处。

一间烛火通明的房内,各种药材堆得满满当当,不时还能瞧见几只毒虫大摇大摆地穿行而过。

放满了瓶瓶罐罐的药柜前正立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面庞清秀,眼中却是与之格格不入的桀骜,嘴角勾起的笑,凉薄而阴刻,一只巴掌大的毒蛛正趴在她的肩上,普通人见了,定是要吓得屁滚尿流的。

不过季舒不是一般人,自打她进了这屋子,反倒是那看着可怖的女人有些惶恐不安。

“世子,这大半夜的,您怎么来了。”无心一边说着,一边向窗户靠近。

“这不是许久没见,想你了吗?”季舒笑着向她走去,先一步到了窗边。

无心动作一僵,“无痕都说了,世子妃已经不追究我那事了。”

“是啊,那你还怕什么呢?”季舒笑得温和,人畜无害的样子。

“世子这样怪吓人的。”无心跟着季舒有好些年了,深知每当她这样笑时,总有人要倒霉。

季舒收了笑,“行了,我来此是有事要问你,别磨磨唧唧的,快过来。”

无心摇了摇头,谨慎地说道:“世子问便是,我就在这答。”

季舒惋惜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盒,“本以为你会对这钩吻剧毒有兴趣,原来是我多想了。”

“罢了罢了,有什么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便不打扰你炼药了。”季舒将那瓷盒掩入袖中,作势便要离去。

“世子请留步!”无心一听赶忙追了过去,离季舒三尺之距时一只铁掌瞬息间猛地挥来!

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无心,季舒像抓小鸡崽一般单手拎起她,轻松地扛在了肩上,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此地。

一刻钟后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另一间房内,摸黑将肩上的无心给扔到了一张床榻上,没事人一样的又溜了出去。

做完这事后,季舒便来到了主屋外,深吸了口气想要敲门,片刻后却又将手收了回来。

也不知在那踌躇了多久,手心都沁出了层薄汗,她愣是丁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心内捶胸顿足怒斥自己这般懦弱,外表安静如鸡僵在原地裹足不前。

当她第一百三十四次抬起手时,那扇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世子?”碧影看着面前宛若壮士断腕一般伸出右手的季舒,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

季舒尴尬地收回了还未敲下去的手,心中松了口气,解释道:“我找她有些事。”

绯烟拉着碧影让开了道,“小姐还未就寝,世子请。”

季舒忐忑地走了进去,绯烟二人出去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小姐明明就要睡了,你怎地还让世子进去?”碧影不解,小声地抱怨道,“再说现下都什么时辰了?这孤男寡女的……”

绯烟一个眼神过去,碧影立马闭上了嘴。

“小姐有心事,你我管不了。”

季舒忍着心内想夺门而逃的想法一步步地挪到了室内,看着斜卧在榻上的沈浥尘,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

沈浥尘对她的到来有些惊讶,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她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

“有事?”

又是这样的语气,季舒有些挫败,若是放在数月前她不会有何不满,可明明几日之前不是这样的。

“我……我是来赔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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