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烛早已燃尽一束束晨辉透过薄如蝉翼的湖州雪纺纱窗给原本昏沉的室内带来了光亮,空气中有些许尘埃正在上下飞舞随后落在了宛若蝶翼般的眼睫上。

睫毛轻轻一颤喉中溢出了些微声响,季舒费力地睁开了朦胧的眼眸,刚要抬手揉揉眼却发现掌中竟握着只手。

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季舒一个打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锦被从肩上滑落,她怔怔的看着身上齐整的中衣,而后忐忑地侧过了头。

沈浥尘略歪着头靠坐在床榻边上几缕青丝掩着白皙的容颜,黑白分明间又染上了一层暖阳的光晕呼吸平稳似乎尤自沉浸在睡梦中。

季舒垂头看着那只与自己紧紧交握着的手掌心的暖意十分熨帖似乎渗入了肌肤而后自血脉涌入了心间,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昨夜沈浥尘来这给她上药来着然后她稀里糊涂地就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她仍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小心翼翼地想要将手抽出,谁知才刚使了点劲那手便紧紧地拽着她。

季舒抬头看去沈浥尘黛眉微蹙一双清明的眼缓缓打开两人的眼神就这样撞在了一处。

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只是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开口,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中找出那么一丝端倪。

季舒的眼中仍旧疑惑,沈浥尘的眼中是不变的清明。

“昨夜给你上药时你睡了过去,为防止你抓挠伤口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沈浥尘率先抽出了手,算是就此事给出了一个解释。

掌中温度不再,心上的余温似乎也因此抽离,下意识地,季舒忽又抓住了那手。

沈浥尘凝眸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季舒一震,讪讪的收回了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沈浥尘的眼中她似乎看出了几分冷意,与昨日相比,疏离不少,就像是回到了她们刚认识那会一样。

“你……昨夜便一直在这?”收拾了心绪后,季舒有些愧疚地问道,她知道沈浥尘素来早起,今日这般,显然是昨夜没休息好。

“应当的,左右你身上的伤也与我有关。”沈浥尘神情寡淡,话语也平淡。

季舒心中有些不安,便也顾不了许多,径直问道:“我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与我说说可好?”

沈浥尘的眼底藏着些许阴翳,沉思了片刻后才说道:“你觉得自己是否有何不妥?”

季舒微怔,心中似乎被划了道口子,有什么东西将要溢出,抿了抿唇,她惴惴地说着:“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沈浥尘又问了一遍。

季舒抓着身下的床褥,端着张脸道:“不知,你与我明说,若当真不妥,我一定改。”

沈浥尘看了她许久,默默地起身,不过并没有离去,不是不想,而是衣袖让人拽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季舒追问道。

沈浥尘背着光看过来,在季舒万分紧张之时抬起了手,随后又轻轻地落下。

“你敲我做什么?”虽然不痛,季舒却仍是下意识地捂着头。

沈浥尘收回了手,“谁让你睡相差。”

“嗯?”季舒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沈浥尘瞥了她一眼,“这么大的人了竟还会踢被子,一整夜动个不停,睡着了也不消停会。”

季舒见她面上仍带着些倦色,心下越发歉疚了,耷拉着脑袋道:“怪我,确实是我不好。”

沈浥尘眼神一软,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还不松手?”

季舒闻言立马抬起了头,那条受伤的臂膀却并未松手,祈求道:“我以后定不再犯,你莫要生我气了。”

“左右你日后再犯也碍不着我,我有什么可气的。”沈浥尘语调平静,好似真的不在意。

季舒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斩钉截铁道:“骗人,你明明就生气了。”

沈浥尘眼睑微垂,过了许久才撇开头有些郁闷地说道:“难道我不该气么?”

“是我错了。”季舒并未多想便承认了,眨巴着眼软声道,“那、那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沈浥尘一时只觉烦闷,那事她虽是震惊,可于她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若换做往日,她决然不会去计较,可此时偏偏又忽略不了心中的不悦。

季舒见她面色不愉,摸不准她的想法便越发不敢作声,总觉得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罢了,想来你也是有自己的缘由。”沈浥尘看着那双明亮的眼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冀,心中来得莫名其妙的气忽又莫名其妙散了去,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到底也与我无关,你本就没必要事事皆知悉于我。”

听了这话季舒却不觉轻松,心中一个咯噔,紧张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事。”沈浥尘笑了笑,“我这一夜可是疲乏得很,还不让我去歇会?”

季舒唇瓣嗫嚅了下,最终也没再追问下去,只得松了手。

她不知道,这一松手后,连着三日她们之间竟陷入了一种无话可说的窘境中。

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说,至少每日的膳食她们都是一起用的,沈浥尘也会问询她的伤势是否好转,她们偶尔还会就那只打不开的九龙匣进行交谈。

看着一切如常,可季舒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说不出来,只是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心乱如麻,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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