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神族人,一生一世,不可杀生。否则,必遭神谴!”他讲着一个更古流传的指令,无论这个指令对错与否,他们这一族人,都必须去执行。因此千百年来,他们为了维护禁令牺牲了太多太多,甚至是灭族之灾。
“不可杀生?”希玖已经猜到了很多事情。难怪古书典籍里对神族人的描述少之甚少,他们根本就不理会世间的纷争,只是尽最大的可能,保全自己的种族,然而也是这条禁令,将整个神族推向了灭亡之路。
“我至今仍不知道,我们千百年来维护的东西,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我的族人因此遭受灭族之灾,我的孩子们因此囚禁在刑台上数万年!”男人的声音高亢起来,他的眼神里折射出迷惘和悲怆!他亲眼步看着神族人被屠杀,亲眼看着自己的子女走上了灭亡的道路!但他什么都做不了,神族的禁令困扰着他,最后命丧故土!
“你到底是谁?”希玖上前一步,企图看清他的身体。
迷雾环绕在男人的身旁,他看向希玖,缓缓说道:“我是神族的首领耀斯!”
希玖和卡里面面相觑,他们终于知道这种压迫感出自何处。自然演化而来的人类生来就对神有种无法言明的崇敬,而神族,是最接近于神的种族。神族的首领,便是除了神之外最令凡人敬畏的存在。
“我已经老了,三万年前死于穆山之上,在火族屠尽神族的时刻,我借用穆山心脏的力量,把自己的灵魂收入穆山心脏里!我想再见我的女儿一面。可惜不可能了,他们有他们的使命。现在你们面前的我,只是一缕灵魂。”他稍稍往后看了一眼自己花白的头发。
“那穆山心脏呢?”数月前的海啸导致第一层穆山被攻克,穆山心脏也沉入了海底。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穆山心脏就在附近。
“你看。”他指着冰雕左胸口处的红光说,“那就是穆山心脏!穆山心脏是神的心脏,神脱离了躯体后,他的心脏就飞到了穆山中央,守护着这座大陆,守护着世世代代的神族人。它沉入海底后,便进入了神族墓穴里。我也跟着它,进入了墓穴之中。”
穆山心脏悬浮在空中,它的红光异常强烈,卡里仔细看了看,那团红光的重心竟然是透明的,红光是在表面散发出来的,它的外观有些像六棱冰锥,雕刻得很精致,周围环绕着一层白气。
“是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目的呢?”希玖还是保持着警惕,他们到这里开,绝不会是为了听这样一个故事的。
耀斯摇了摇头,“不,把你们引到这里来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效忠的王封煌!”
荒城的白昼也是低沉的,像大雨来临时乌云密布的场景。谣歌睡了很久,她做了个梦,梦到火族金碧辉煌的宫殿上踏过北樾族的死士,他们将火族世代供奉的先烈的排位烧得一干二净,火势蔓延到旧城墙里千万具将士的尸体。火族臣民四散逃窜,所有人的脸上都显示着如临末日般的慌张,他们喊着:“火族灭了……火族灭了……”她梦到自己站在残破的大殿前,嗤炎满身是血地从王座上倒下来,一步步爬到她的脚下,他的血在红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他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勉强能听清的发音。
“救……救我……”
嗤炎用沾满鲜血的双手颤抖着抓住了她的裙角,他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殷切的期盼。然后她慢慢拿起冰剑,斩断了嗤炎的头颅。
期盼变成了无法形容的恐惧,嗤炎的头颅在雕刻着龙凤的地板上滚了几圈,鲜血溅在她白色的衣襟上!
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
谣歌记得自己转过身,看到一片狼藉的王宫,侍从们慌乱地穿行在她眼前。北樾族人穿着厚重的铠甲,一层层地把最后一堵城墙围住。嗤炎的部下相继自尽在大殿上,她捏着那柄寒冷的冰剑,剑端还淌着热血,在空气里飘着热气。四面而来的寒风吹在她的脸颊上,白色长发高高飘起,她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城门,北樾族人并没有为难她。为首的军将劝说她放弃抵抗,她只看了马背上的人一眼,便低头走出了北越族的阵仗。
接着她去了荒城,看到城门外数以万计的尸体中,有一席白袍。她走过去,把临岸的尸体从数名士兵的遗体中拖出来,擦干了她的鲜血。
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绝望,反倒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来临。她把临岸的尸体抬到干净的地方,整理好衣冠。天渐渐黑了,她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热烈的呼喊,北越族已经将火族宫殿占为己有。
谣歌静静地站在零岸旁边,夜幕升起,繁星映照着大地。摩西拉了拉她的手说:“走吧,北樾族人很快就会烧掉这些尸体了。”
谣歌没有回应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她听见北樾族人有秩序的脚步声,兵戎声也“哒哒”地响着。
北樾族人把整个来不及处理的战场都围起来,他们拿着带火苗的弓箭,哨声响过以后,数万只顶着火苗的长箭降落在那些尸体上面,整个城市进入一片火海,谣歌的鼻腔里满是浓烟和烧焦的味道。城墙两侧高大的树木也开始燃烧,荒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灰烬。而谣歌,那晚她一直站在零岸的身旁,默默地看着她的尸体卷进火海中,顷刻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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