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揉一揉酸痛的肩膀,冲贺兰廷轻摇了摇头,“无碍。”眸光却微泛着寒意,萧琅!
贺兰廷望一眼他,“还进去么?”
萧玦望着前边往里走的那个黑色身影,背脊一挺,目光忽而变得坚决起来,他勾一勾嘴角,笑道:“去。”
贺兰廷的手从萧玦的臂肘处移开,少年素来温和浅淡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赞赏。他同样坚定地道:“好。”
因为萧琅喜欢听戏,所以戏班子今日原定的说书便就被改为了唱戏。
萧玦坐在二楼雅间,端着茶盏往下望,他墨色瞳仁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在恼怒,又似乎不恼,还如平常一样与贺兰廷说着闲话。
贺兰廷亦同样与往常一样,沉静温和的面容上瞧不出一丝别的神情,顶多就是听到萧玦说到有趣的地方多露了些笑意。
是。
愈愤怒,他便愈用笑意掩饰。
戏曲咿咿呀呀,千回百转。
忽而,贺兰廷轻轻地开口:“阿玦。”
萧玦指尖微微一颤,他从未听过兰廷如此唤他,这样温和又坚定地唤他名字。萧玦回头望向贺兰廷,眼底半是惊喜半是疑惑。
贺兰廷目光灼灼,道:“对那个位置,考虑得如何?”
萧玦怔了怔,旋即便反应过来兰廷所指为何。他的目光移向底下的唱台,缓缓地翘起嘴角,“有点难,不过……很有意思。”从萧琅手里抢夺兵权,十分不易。但也正是如此,才让人觉得有意思。
贺兰廷弯一弯嘴角,溢出一丝晴光映雪般浅淡笑容,“很好。”这一声很轻,轻乎得萧玦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很快又听见身旁人用很坚决的声音说道:“阿玦,我帮你。”
萧玦瞳仁一震,他怔怔地望着贺兰廷。他不是怀疑兰廷的能力,反而他知道兰廷聪慧绝伦,堪称奇才。但他也懂他,知道兰廷格外厌恶这些纷争。
“兰廷,不必勉强的。”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他还能像现在这般静静地陪伴他就很好了。
萧玦永远都记得,那一日,贺兰廷一袭素白长裳,眉目微微含笑,出尘绝世。这样的他,萧玦并不舍得让他沾惹了尘埃。
贺兰廷浅然一笑,道:“不勉强。”稍顿了顿,他又道,“我不想你死。”
这话说得突兀,但仔细一想,却并非没有道理。萧琅如此狂妄,眼下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若他手里的兵马再多一些,权势再大一些,那么往后太子的位置还坐得稳么?与太子一母同胞的萧玦又会是什么下场?
贺兰廷心思细腻,素来想得长远。即便不能真的从萧琅夺下兵权,做一些事能抵抗萧琅也是好的。
“或者说,我不喜欢在紧要关头太被动。”
贺兰廷的语调很轻,却重重地打在萧玦心头上。
萧玦心尖猛然震动,仿佛那里有什么要喷薄而出。他紧一紧握着茶盏的手,唇畔缓缓翘起,“兰廷的心意,我明白了。”
说着,他端起茶盏轻轻碰了一下贺兰廷的茶盏,笑道:“还请兰廷多多指教。”
贺兰廷回望他一眼,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多多指教。”
……
太子府。
墨鹤急匆匆地进了门,拜倒在太子面前,“殿下,柳大人……没有找到。”
太子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双眸之间透出一丝惊色,“怎么会……你不是说能找到他吗?”
墨鹤忙道:“属下找到柳大人新留下的记号,属下以为……柳大人是被别人救走了。”
“被救走了?能查到是什么人么?”
“属下已派人前去追查。”墨鹤略略沉吟片刻后又道,“京中之人尚无没有发现动作,想必不是出自京中。”
也就是说,柳翰不是京中好友所救。
太子抚一抚发酸发胀的额头,近日来他的头疾时不时地发作,令人疼痛难忍。他顿了顿,道:“柳翰之事不可放松,继续追查。另外,吾要派少詹事秦望舒去江南,你选几个得力的与他一同前去。”
江南官员贪渎一案,是太子扳倒景王唯一的机会。
“是。”
……
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唱着,萧玦和贺兰廷却不愿意再听。一来,两位少年对唱戏的并不感兴趣,二来他们已定好了往后要做的事情,眼下正准备要去。
不过相比而言,贺兰廷显然要比萧玦更加沉稳些。从楼上下来,他的每一步都很淡然,即便……身后的黑色身影缓缓地逼近他。
踩下最后一个台阶,他又往前行了两步,这才转身对那个黑色身影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二殿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