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这间云意茶楼,是前老板云先生在二十年前开设的。云先生乃是一位精妙绝伦的人物,对楼阁建造素有造诣。这一间云意茶楼便是他亲手建造的,十分别致。茶楼的雅间多在二楼,雅致幽深,熏香袅袅。
少年莹白的脸微红,浅色的双眸清澈澄明。在被对面那双炙热的瞳仁注视得久了,一股特别的情愫在彼此之间升起。贺兰廷微不可闻地移开了目光。
萧玦还握着贺兰廷的手,他眉目柔和,道:“是我不好,不该与你谈及此事的。”
贺兰廷默默地抽回手,指尖藏在袖口中,微微颤动。他垂了垂眼睑,翦羽微翘,比女子还要长。半晌,他动了动唇,开口道:“你想说的,我都愿意听的。”
萧玦心尖一颤,猛然间觉得心头有什么炸开似的,在他心上一直跳跃着。他喜不自胜地露出了笑意,“兰廷……”
贺兰廷又抿了一口茶水,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萧玦一扫心中阴霾,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在雅间坐了许久,两人并没有再去谈论六皇子的事情,只是闲闲散散地说些闲话。
待离开云意茶楼时,已是晚时,月亮爬上枝头。
贺兰廷走在萧玦的前头,少年素白的背影被月华涵盖,如梦如幻,却扎扎实实地落在了萧玦的心上。
忽而,贺兰廷素白身影停滞,他转过头,浅色眸光直直地望着萧玦,“只有他。但,六皇子不是他的目标。”
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萧玦却顿了片刻就回过神来。
是。
柳翰此去江南,唯一会得罪的人只有萧琅。但这其中必定发生了其他意外,才会造成小六惨死。
贺兰廷接着又道:“二殿下手握重兵,如今的局势,你和太子殿下若无必要,还是不要与他起冲突。”
萧玦微扬了扬眉,眉目间似乎有些许对萧琅的不悦,但他依旧颔了颔首,道:“我懂。”
贺兰廷道:“要动他,只有拿到兵权。”
萧玦眸光微微闪了闪,一丝惊讶从他眸中溢了出来。
贺兰廷目光灼灼,但是再多余的话便没有了,他只是微微冲萧玦点了一下头,而后上了马车。
萧玦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镇国公府的马车远远驶去,半晌,他微微勾起了唇畔。
兵权啊……挺有意思的。
镇国公府,兰苑。
贺兰廷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洗漱换了常服,用了一点晚饭,便窝进了书房。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敲门声响起。
“兰廷。”是大哥贺兰琤。
贺兰廷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开门。
贺兰琤拿着本古籍,抬脚走进来,边说边道:“这本古籍我已经读完了,明日你帮我带给三殿下。另外,你再帮我借另外一本。”
贺兰廷无奈道:“兄长为何不自己去借?”
贺兰琤微微笑道:“你与三殿下熟稔些,何况燕王府的书房也只你一人可以入内啊。”
说起这个,贺兰廷心中便有些气闷。
初识时,萧玦骗贺兰廷说他自己爱读书,燕王府中有一间大书房。后来贺兰廷兴匆匆地去了,结果发现,书架是新的,桌子是新的,古籍明显是被压在箱子里刚拿出来的。
贺兰廷一面气萧玦骗他,一面又心疼那些古籍、孤本。他在燕王府足足呆了两日,才将那些古籍、孤本整理、晒好。
那个骗子!
“哪里只我一人可以入内,旁人也都是可以进去的。”面对兄长戏谑的目光,贺兰廷颇感无奈。
贺兰琤扬一扬眉,似乎不大赞同,但他也知道自家弟弟脸皮薄,轻易逗不得,逗多了可要发脾气的。于是转了个话题,道:“听齐先生说,近日三殿下乖巧许多,学业进步很快。他想着过几日入宫向皇上请个褒奖。”
贺兰廷对这些不大感兴趣,淡淡道:“不必,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罢了。”
贺兰琤笑道:“兄长知道你淡泊名利,只不过该领的褒奖还是得领。哦对了,父亲回来了,你可要去见见?”
贺兰廷从江南回来之后,总共和镇国公见了不过三次。不是镇国公公务繁忙不在府里,便是贺兰廷早早歇下。同住一府,父子两人竟像是个陌生人一般。
贺兰廷眸光微寒,“不见。”
“兰廷……”
贺兰廷随手拿起一本书挡住自己,语气颇有些强硬,“兄长,我想再看会儿书,你自便。”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
贺兰琤无可奈何地走出了书房,掩门时低低叹了口气。
待门关上,贺兰廷放下了书,少年的眼角似有温热莹莹。平静的心起了酸涩,再也看不进去任何。
隔天是休息日,贺兰廷一夜没有睡好,等萧玦来找他时,他尚还在屋里躺着。
萧玦问初九:“兰廷怎么了?”
初九正端着茶盏要往屋里送,躬身道:“公子昨晚书看得晚了些,今日便起晚了。”
说着,初九推门进屋。
屏风后,贺兰廷起了身,披了件单薄的长裳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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