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魁愣住,随即头埋在膝上哭出了声。

“看来你知道毒骨是什么了。”花铭看着这个哭成一团的孩子,满目恨意:“这种体质是人不能施灵力,会使他骨内的毒素扩散。而且,此毒无解。”

元魁忽然抬起头:“那让师父入鬼师,转生煞,魂魄……各种死灵都可以附身天生毒骨的人,他们会吸收扩散的毒素的!”

花铭认真的看着元魁,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许久,摇头:“不行……我了解小桥,他就是魂飞魄散也不愿堕入此门的。”

元魁苦得更厉害了,他埋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满屋只有他的哭声。

“是我害了师父。”元魁的嗓子哑了,说完这句话,他也不哭了,只是头还埋在胳膊间。

“滚出影流吧,别再连累小桥了”花铭看着那个孩子,这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忽然想起当孟依桥还是个和元魁一般大的孩子时,他是清歌弟子,是自己的师弟。那时鬼师已经恶名远扬,孟依桥因为毒骨体质,是尤其适宜修炼鬼师之术的。因此,他遭到同门排挤。

“滚出清歌!”

“别连累我们!”

“掌门都被鬼师害死了!”

“滚!”

花铭恨那群无端辱骂孟依桥的人,更恨自己永远忘不了那群人令人作呕的表情。

沉寂。二人仿佛看到那个清新俊逸的人坐上轮椅,他面上再无温柔的笑意,忧愁的面容让出色的五官都失去了光彩。

孟依桥已经睡着了。角落那间屋子里,满室血红。

后来天黑了,谁也没再说话。

清歌,云沉柳岸,凌风殿。

花铭在清歌境内多数情况下是面无表情的,若是清歌弟子听说他在影留掌门面前如此健谈,一定大为震惊。

而此刻他面色比夜空中黑压压的云还沉重,周围一群侍从愣是没一个敢开口问半句的。

曦雾迟疑很久,估计是不得不开口,刚叫了一声掌门,花铭一抬手制止了曦雾将要说出口的话,不耐烦地说:“有事找副掌门。”说罢他快步进了凌风殿,自己刚进门转身把自己身后的两排人都关在门外。

清歌的夜晚灯火通明,可以看到窗外织茵湖上莲花灯的点点灯光。花铭找出那两个盒子,在灯下打开,他在桌上的书堆中翻出一册古书,只看了一会儿就皱起眉,随即把往日珍视的医书掷出三丈远,又扯出另一本。他飞快翻找,焦急地翻页,脆弱的纸页被扯碎散了一地。

地上铺满他扔出去的医书,桌上的书堆也被他推倒,台阶上散满了珍贵的古籍。

早知道这个结果了,可还是不死心。花铭疲倦地支着额头

过了半晌,大喊一声:“来人,熄灯!”

立刻,两排人鱼贯而入,转瞬间,只有窗外的点点灯光映入,像银河中孤独的星星。

“治不好了……”这一句带着绝望,悲痛,迷茫。可惜这巍峨华丽的宫殿听不懂。

七年后。

影流,子规山,暮雨亭。

孟依桥正在亭内望着绿意衰减的山坡,忽然远远地听到一声:“师父!”孟依桥转头一看,一身黑衣的元魁正向这边走来。

“元魁。”孟依桥笑着应声。元魁见这笑容,没来由的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急忙打起精神道:“师父怎么坐在这里?”

孟依桥远望着:“再不出来走走,就是秋天了,那时候,子规山可凄凉的很呢。”

“哦。”元魁坐到孟依桥身边:“师父最喜欢夏天?”

孟依桥笑着摇摇头:“是冬天。”

元魁意外:“为什么?”

孟依桥目光深远,仿佛眼前是一片银白:“冬天落雪的时候,看着白茫茫的天地,我仿佛是一个隐者,匿身于雪幕之中;晴天的时候,寰宇间安静宁和,身是冷的,心是暖的。”

元魁“哦”了一声,也向远处望去,看了看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转头看孟依桥,笑道:“师父穿黑色真好看!”

孟依桥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黑衣,笑着摸了摸元魁的头:“油嘴滑舌,我穿什么你都说我好看。”

元魁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师父穿黑色最好看,其他的,紫色、红色……都只是一般好看!”

孟依桥笑意温暖。元魁见了,忽然想到三年后不知还能不能见到这样可爱的笑脸,忽然落泪。忙转过脸,看着被山风抚过的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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