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入之时,天边燃起一团团的火烧云。云彩与地平线想接的地方是透着金光的橘红色,向上是粉红色,到了高处颜色渐淡,成了若有若无的藕荷色。云彩层层叠叠,颜色丰富艳丽,美不胜收。
元魁跟着花铭进了二楼角落处一间屋子,他竹筐还没放稳,忙开口问:“这干树皮一样的是什么东西?”
花铭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看着天边绚丽的云彩:“神骸。”
“那是什么东西?”
花铭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这个你不知道,你总知道转生煞吧?”
听了这话,元魁心一突。转生煞他确实知道,却尴尬着笑道:“这又是什么?我不知道。”
“哼!你偷学鬼师之术,如今露了马脚,还想装傻蒙混过去。”花铭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元魁对这位恩师的挚友也是没什么脾气的,只是尴尬地笑道:“这……只是偶尔……我灵力太弱,修为增长太慢。”
“你不知道鬼师门派的历史?”
“哦,知道一些。”
“那你总该清楚,鬼师与其余六门,尤其是与影流,又不共戴天之仇吧!”花铭声音低沉,但满含着恨意,这恨意说不出是对鬼师门派,还是对元魁的。
“这……端俟雅本是影流弟子,可他心向鬼师,后来走火入魔,血洗了影流……其实也不能全怪鬼师对吧?甚至……可以说是影流,不对,是端俟雅自作自受。”元魁搓手笑道。
花铭直接把手中折扇向元魁掷去:“谬论!”扇子打到元魁头上,弹到地上。元魁吃惊,连忙单膝跪地拱手请罪。
花铭指着元魁,咬牙切齿地说:“端俟雅当年受鬼师引诱堕入邪道,你居然说影流自作自受!”
元魁连忙道:“是弟子失言!”
花铭也贵为掌门,他发起怒来,元魁也是不敢再去招他生气。
花铭喘着粗气坐到椅子上,声音多少平静下来:“转生煞是积怨未能成功入轮回的魂魄,但他若附身神骸之上,吸收天地灵气几十余载,便可重塑肉身,带着记忆重生。而刚刚那块神骸,四肢已经分化出来了,怕是再有个十余载就能转生为人了。”
“鬼师多召转生煞为自己所用,尤其是那些心怀怨气的,他们利用魂魄的仇恨,残害自己的同类,如此邪术,你竟然修习,小桥怎么教导的你!”
骂自己元魁不生气,可带上孟依桥他便大不开心,只低头不语。
“你已经为半个鬼师,那转生煞以为附身于你可走重生的捷径,你惊醒了他。”
元魁依旧不语。
花铭看着沉默的元魁,缓缓地道:“你害了孟依桥。”
元魁“腾”地站起身,攥紧拳头大喊:“我没有!”
花铭一拍桌子,震得花瓶移位:“若不是你不听劝导修习邪术,怎么会惊动转生煞,怎么会害得小桥双腿几近残废!”
元魁愣住了:“残废?师父会残废?”
花铭急怒之下说出了事实,他也是心惊,瞪着元魁元魁半晌,猛地转过头,声音低得像是怕惊醒谁:“不要告诉小桥。”
元魁吼道:“师父真的会残废!”花铭心口一阵抽痛,残忍地现实摆在他眼前,他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置身于冰凉的悲痛中,他仿佛身在另一个世界,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内心不断祈祷这只是个梦境。
“说话啊!”元魁身上不受控制的冒出黑气。
花铭出神地看着桌上的三彩花瓶,上面绘着杀贼罗汉。
若是真有杀尽烦恼之贼,天上人间,怕也无异吧?
“你说话啊!”元魁将要哭出来了。
“是。依我现在诊断……最多十年后,他再不能行走了。”花铭强撑着眼皮不想眨眼,但一滴泪水还是滑落,可他连抬手拭去的力气都没有。
“不可能。”元魁双目茫然,四肢发软,地面好像陷下去了,四周的墙壁好像压过来了,天边的云好像烧进屋子里了,他再支持不住,跌坐在地。
“是真的么?”元魁不死心,继续追问。
花铭闭上眼,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夕阳映得屋内一片红。看到这样凄凉的红,如见成片的枫叶林,韶光将尽,再如何挽留也要走入冬季。
元魁看见花铭的泪水,如走上断头台般地绝望。他咬着牙,似乎要撕碎自己的仇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透过层层泪花,他看到自己冒着黑气的手,怒吼一声一拳砸到地板上。木板断裂,断片划破了他的手,血顺着木头的纹路一点点晕染还。
“不可能!那鬼东西没有攻击师父的腿,你在骗我!”元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此刻他已是哭着喊了。
“他以前,就有腿疾。”
“我知道!”
“他是毒骨……以前腿就受过伤,毒极易扩散。十年后,若不切断下身的脉络神经,性命难保。”花铭垂下头,闭着眼。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