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的眼神渐渐的黯了下来,似乎是认命了,自嘲道“说的也是,谁又能亲得过你我呢?!”
李延治以为她听进去了,便笑道“这才是个话,为着她,不值当,你既不叫我说,以后我不说她不好便是!”
高氏点点头,沉默下来,往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都黑了,家中点了油灯,王氏正翘首等着他们回来呢,道“都这个时候了,才回来?!可是在高家吃过饭了?!”
“没呢,说事耽误了时辰,又怕误了家里的事,因此没吃就回来了……”高氏道。
王氏撇嘴,不语。
胡氏道“先来吃饭再说事!”
大嫂这个人确实是没得说的,高氏应了,又道“爹叫我带了些东西来给大哥,说是一直没来瞧伤,倒是失礼了,叫大嫂别见怪呢,家里刚分家,又怕上门裹乱,因此就只上礼了,以后等大哥好了,才叫我大哥再来瞧呢。”
“亲家公这么客气,这可怎么好!?”胡氏笑道“还带了礼来,太客气了!亲家公是精贵人,不劳动他上门了,马上要秋收了,都忙,以后再看也使得。”
高氏见胡氏不怪,心里松了口气。
王氏扫了一眼带来的礼,不软不弱的道“我爹来瞧,也没人这么客气,呵,果然精贵人就是不一样,人不来,只来了礼,也这么的客气,倒把正经来看的不当回事!?”
所以才说这王氏处处呛人,抢人一头,才烦呢。这种事,王屠户来看,本是好意,家里也感激,只是被她这么一说,这事弄的!
胡氏白了她一眼,也没拿她的话当话,反正这人吧,有时候呛起人来,你只当她放个屁也就算了!
有些人的嘴是真的伤,事也没少做,人也不算失礼,可就是全毁在嘴上。
这样的人,你能与她计较个啥?!吵个黑白来啊!?呵呵,真与这种人计较上了,才是真糊涂了!
王氏见胡氏和高氏去厨房吃饭了,也不理自己,眼眶便是一红,心里焦躁的厉害,对李延寿道“一个家里有门第,门槛都比旁人家高些,一个家底厚,如今连婆娘都走动的更亲热了,倒只把我撂开,就我,屠户家生的,没门第,不如人家亲密是吧……”
“你这个人,也是多心,”李延寿道“弟妹没吃饭,大嫂还知道记挂,你呢?!”
王氏便不说话了,觉得脸上颇没趣味!
倒是李延寿还在分家的事中没回过味来呢,道“长嫂如母啊……”鼻子倒是一酸,家是分了,可是大哥还是大哥,大嫂还是大嫂,没变!都是记挂着弟弟家里的。
这就够了!不会因为分家,分的贼清的,连饭也不叫人吃了!看大嫂对高氏如旧,李延寿也松了一口气,想必对自家也如旧。
也是!大嫂可敬着呢,本就是个好人!之前几天是为着大哥伤了神,费了心,倒把劲头全用在大哥身上了,现在大哥差不多好了,她也就灵泛过来了!
胡氏叫高氏和老三吃过饭,又问了二狗子三狗子的事,见都留在了高家,这才点点头。
林觅进厨房来了,道“你们先吃,吃完了再说!今天这事,须得整明白了,虽是天黑尽了,也得不过夜的整完,省得到了明天,不吉利,也有人不放心!”
王氏听了瞅了一眼胡老太,没敢吱声。
这话叫人不好接的,便是胡氏听了,也是低了头不语。只有老二道“娘!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急,我们又不急,大晚上的,天都黑了,又不是没有明天了!”
你不急,有人心里急!
林觅呵呵一笑,道“明天有明天的事,一点子事利落的弄完,明天自要忙明天的事情,我是爽快利落性子,老二你还不知道?既然都分了,还不整清楚,在一块混过着又算咋回事?!”
“娘!”老二李延寿心里难受啊,呜咽着蹲了下来又哭了,跟颗大白菜梆子似的,都叫人没眼看!
不过林觅对他也不算太狠心,也知道他是真孝顺,老二是真的又憨厚又勤快的一人,以前老大忙着进山,有时候十来天来不及回,家里的农务,请短工,跑腿啊所有事几乎都是老二负责,老二便是跑的瘦了,累的瘦了,也从未抱怨过一句,而老三干嘛呢?!他也不是不管事,他管帐,他会算帐啊,这事多轻省。
老二媳妇王氏为此抱怨过多少回,也心疼老二跑的累啊,对老三是深恶痛绝,可是她再怎么在老二面前抱怨老三,老二也不当回事,自觉是兄弟,又是当哥的人,大哥在山里拿命挣家底,担着家里的大事,他这个当二哥的,总不能还与老三计较,让娘操心吧?!
因此,也从来没有入过心。此时,见要真分家了,老二悲从中来,也反应过来以后怕是不大一样了,一时哭的受不住,呜的一声,就抱住了林觅的腿,嚎道“娘,娘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呜呜呜,以后娘只跟大哥吃饭了,我可怎么办呐,娘,儿子对你不孝,对不起你啊,又没本事,又没能耐,又没好好孝敬过娘,儿子没用,儿子以后,还要娘疼我的,千万别不叫儿子近前孝顺了……”
他这一哭,胡氏听了也眼泪包包的,屋里李延亭也叹了一口气,算老二还有孝心。
林觅心也被他哭软了,道“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能不认你了,不要儿子了?!都在一个院里住着,谁还能拦着你不来见娘呢?!你哭啥,以后你若要近前孝敬,谁也拦不住你!儿子敬娘,天经地义!”
“真个的?!”老二李延寿此时心里才踏实了,道“娘还疼儿子?!”
林觅又是心酸又是哭笑不得,骂道“问这话,可见是个糊涂人!我是你娘呢,还能是你后娘?!分了家就不是亲娘了?!”
老二这时候才是真的嘿嘿笑了,道“娘,以后儿子孝敬你!”
老三也道“儿子以后也孝敬娘!”
林觅笑着点了点头,道“就在堂屋里分吧,先分银子!老二老三跟我去抬!”
“哎!”李延寿应了一声,乖巧的跟在林觅身后回老太屋里去了,倒是扛了几个箱子出来,除了几个小箱笼没动,其它的大箱子都给扛出来了。
林觅看着底下除了老大的所有人,道“怕你们说我藏私,我也不瞒着你们,除了这分的家底儿,我还略有些首饰之类的东西,但这些以后我是有另用的,你们谁也不许惦记,也别究到底有多少,可听明白了?!”
“明白!”众人都应了。
林觅先让大箱笼里的装银子的匣子给拿出来了,道“这里四百六十两公中的银子,你们绞开按单子上写的分了吧!”
老二和老三一并动的手,交到大嫂手上是一百八十四两,交到老太匣子里的是一百三十八两,老二老三各得六十九两,因此银子就算分完了。
胡氏觉得银子烫手,也沉甸甸的,便转首回屋去了,竟是直接交给李延亭,道“你收着!咱们分的最多呢。”
李延亭接过来了,道“你可缺银子使?!”
胡氏笑道“不缺,我手上还有几个,再说了,还有我的嫁妆银子。这个钱,是咱们的老本儿,以后家里可全指着这个了,你且收起来吧。”
李延亭应了,胡氏又出去了。
李延亭捧着沉甸甸的银子,眼睛便是一酸。
胡氏又回到堂屋了,听到老太道“你们大哥这些年也攒了些许几百两的私产,真不多。若不是为着家里的开支和你们的生计生活,他一个猎户,攒的银子又何止几百两?!当初你们爹在世,攒了多少?后来给你们三个成家立业,竟还剩下四百余两啊,老大呢,这些年没藏私,尽为着家里了,所以他的那几个私产,你们不许眼红,更不许眼馋着想要分,那是没门。”
要不是为了家里,老大只顾自己的话,这些年他何止能攒六百两的私产?!
老二和老三忙都应了。
这样一分,其实各房都不难过了,老大就不说了,本来房里就有几十两,再加上分的一百八十四,再加上攒的六百余两,家底儿,也有八百多两了,胡氏还另有嫁妆体己。老二呢,除了分的六十九,屋里也有些私产,再加上老二媳妇的嫁妆,也有几百两的银子使。老三也不差,分的六十九,私产也颇多,再加上高氏从娘家带的嫁妆,只怕还比二房体面些,为什么呢,王氏是有钱,王家是屠户嘛,但是她是没办法带来田宅的,但是秀才家不同,有高秀才在,高氏是有田宅可以置着带来的,带的还不少。当然了,他们本村的地,那是不可能带来的,但是当初高秀才怕女儿嫁来没有依托,从别处买了地,将地契给高氏带进嫁妆里了,只是因为实在远,因而地只是租赁出去,但这个出息,是每年都可以有收益的,因而这又是不同,秀才有秀才的好处,就说买地这一事,秀才就比普通的村民优先能买,特别是有些衙门里罚没来的土地,要么充公,要么卖出去,这个卖给谁,当然是有功名,或是有关系的人优先了,普通百姓,是连门路都找不到,都被当地的富户们寻到的门路给买了去了……
所以这三房的日子,也不差过。高氏是从没说过有多少亩,家里人也没问过,因此,都只是知道有地,但不知道有多少,但少则几十亩怕是有的。
而老太呢,有了这一百三十八两,再加上些碎银子,首饰,银饰,金镯类的,养老的底气足足的。
林觅见他们没再吵,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道“这些箱笼里呢,多数是些陈布料和皮子,一直以来,也没舍得拿出来过,倒累的家里人苦哈哈的,这一次老大伤了,我心里倒是想明白了,你们说说人这苦一辈子,抠一辈子,攒啊攒的,结果到最后,还没来得及享福就一脚蹬着走了,当初你们爹是那样,你们大哥也差点出事,我这心里是真难过,要是当初你们爹在世,我对他好点儿,好歹也算享过几天福,可惜他是个没福的,没等着我想开的一天,没等着能轻松养老的一天就没了……”
林觅叹道“想开了,攒了也没啥用,反倒旧了不时兴了,有些还坏了,倒不好的。因此,都给分了,平分!”
“这些个,三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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