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里白仁儿当道,周唯逐字逐字咬得很重:“他们都做了亏心事,现在却一个个活得好好的满嘴仁义道德道貌岸然,太恶心!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他们的假面具撕得片甲不留,一拍两散。”

若然说我在不久前有感觉到我离他越近,那么这一刻我却又矛盾地认为我徘徊于他世界之外,他过去那两年就像一场化不开的浓雾,带给我太多茫然懵懂,模糊着我想要窥破他的视线。

然而比起如何窥破他,我更在意的是如何带他从这些我理解不透的恨里面抽身而出。

两只手正反两面覆扣着他手掌,我在摸不透情况下,只能开启万金油般的俗套劝解:“都是一家人,有啥事暂时说不通,那就先缓缓,先交给时间去处理,说不定再过一阵子,回望曾经发生过的事,感觉那都不是事呢。”

把脸扬得老高,周唯完美躲过我视线追击,他最终把视线凝在窗上:“永远都过不去。”

停了停,周唯再以手搓脸:“我想喝几口小酒,有点惦念喝得微醺的滋味儿。”

我点头:“那就喝点。”

行动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一旦确定要喝酒,周唯径直起身去了拿酒,不一会就掂着三瓶红酒出来。

几杯下肚,他似乎心情很好,段子笑话换着来,他说完了我还没笑他就率先哈哈哈的,那些未必是来自真心实意的笑声盘踞在我的耳朵里酝酿成醋,酸意横陈得像一块扔进水杯中的泡腾片儿,扑腾着往外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主动告知我他与家人这两年的恩怨牵扯,我问了怕挖他伤口,而如若我不知底细内情再乱安慰一通,在于事无补的同时又显得敷衍,我不想这样。

于是,我浅尝辄止地看着他一杯杯猛灌,睁着眼睛一直看他,听他的嘴巴一动一动的不断说话。

他终于喝醉。

他并没有像我遇到的大部分人,即使平常再是深沉静默的样子,喝多之后总是异常活跃话很多的东扯西扯,周唯却是安安静静的趴在餐桌上,他勉强支着眼睛微睁看我:“刘多安,我好累咯,我要睡一会。”

使出浑身力气,我好不容易把周唯挪到沙发上给他盖上毯子,再回头收拾那满桌狼藉。

我正忙得不亦乐乎,明明已经进入深眠状态的周唯,他忽然诶了声。

我以为是我发出的声响过于繁杂影响到他,不自觉的把手放轻得像做贼一般。

然后,周唯带着醉呓:“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我,等等我啊。”

耳朵骤然竖起,我懵逼几秒把抹布放下,蹑手蹑脚的接近沙发。

眼睛仍然无缝磕合在一起,周唯的眉宇间全是层层迭起的皱褶,他拳头捏得很紧,仿佛是在梦里见到了很了不得要与他决斗的怪物。

迟疑再三,我去洗干净手,拿了条热毛巾出来给他敷脸,弄了好一阵子,他总算松开拳头,鼾声大作。

按着依稀的记忆碎片没翻周唯的东西,我就一举中的在他卧室的某一个衣柜里找到我能穿的衣服,捣腾收拾完一切,我就拿了另外一条毯子睡在他旁边的那张短沙发上。

他喝了那么多酒,我怕他口渴啥的,到时候他有需要,我可以给他弄点温水喝来着。

总怕他醒来我睡太沉了顾得不及时,关掉灯之后我强撑了一个多小时,见他确实没有要起身喝水的迹象,我这才迷迷糊糊再辗转反侧好久才睡过去。

睡得正美,我忽然梦见自己被一堆人抬着举得老高,失重感本来就让我头晕目眩,再紧接着被人往下一扔,我惊了惊,猛然地睁开眼睛。

周唯的脸跃入眼帘。

他的胳膊,还被环压在我的身下。

布满着红血丝的双眸里闪烁着讪讪然,周唯嘿的一声:“怕你沙发睡久了第二天起腰酸背痛,就给你挪一下咯,谁知道你睡得那么轻,动一下就醒咯。”

见他仍带着宿醉留下的疲惫,我皱着眉头滚了滚身体,把他的手解放出来:“几点了,你咋就醒了。”

咧了咧嘴,周唯说:“四点多,我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洗澡就睡,就起来洗个澡咯。”

我如听天方夜谭:“你都醉那样了,还能想到洗澡不洗澡的,你也是很超神。”

俨然已经从被他爷爷带来的闹心中复活过来,周唯至少是在表面上恢复了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状态,他有些嘚瑟:“那是,如你所言我就是那么优秀的男人,刘多安你就好好羡慕羡慕你自己咯。”

一直被他情绪牵引着忽高忽低忽明忽暗的心,顿时放下大半,我哎了声,说:“还早哩,不然你再睡会?”

视线凝定,周唯瞅着我:“洗澡完精神了,我睡不着咯。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也睡不着,那咱们就搞搞乐子。”

我觉得我继续与他相处下去,我很快能去开个造线厂。

这不,我又被他这话整得一脸黑线:“大半夜的,有个锤子的乐子可搞,你别说让我这会陪你出去跑步哩。”

满脸写着刘多安你咋那么蠢的嫌弃,周唯左手蜷缩着握起一半,他竖着个手指作了个特别露骨的动作,用特暧昧的口吻:“我想搞的乐子是这个,懂不。”

卧槽,我这么个老司机,都被他这个奔放的暗示弄得老脸一红,我被憋到内伤:“你丫的就不能纯洁点吗卧槽,整天那么猥琐,简直对不起你人模狗样的大好形象。”

心理素质杠杠的,周唯不以为然大言不惭:“那你还不赶紧谢主隆恩,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见识到我最真实的一面咩。”

循着他话音落下,周唯先是啪嗒地关掉灯,再凑过来,他用手撑着俯身在我耳边吹了几口热气,蛊惑的意味越浓:“能不能弄,不给弄,我就使用武力咯。”

他这话就像一尖头小火车,哒哒哒的开着从我身上碾过,将我的理智碾得四分五裂,被勾起的悸动有若狂潮把我劈头盖脑,我的沉湎像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在热火滚烫的唇齿交战里,衣服被剥落不知何处。

热潮还在攀升,周唯即将要攻入城池之际,他忽然停住,说:“靠,老马失蹄,老子忘拿小雨伞咯。不然别用?”

之前每每与他开车,一经发车就是直朝目的地狂飙,哪像这次停下来瞎哔哔,我的脸皮实在追不上他脸皮的厚度,我用手捂住脸不让自己的脸随便丢,说:“不能,怕怀孕。怀孕就惨了。”

在我耳边吐纳呵气,周唯仍然沿用刚刚同一口吻:“怀了怕什么,我又没说不负责,怀了我就娶你咯。要不要试试,看看咱们运气怎么样,看看中奖率高不高咯。”

我确实与他有诸多合拍,相处起来轻松不累,又足够燃,但就这些还不足以让我们能扯到娶嫁那么远。而虽说我不算是原则性特别强的那种人,可我也有时常犯傻逼非要死较真的时候:“你大爷,就因为瞎扯淡不用打税你就肆无忌惮想说啥说啥?你以为要孩子是去菜市场买白菜啊,有就买一颗回来玩玩,没有也没所谓,玩儿心跳?”

气息忽轻忽重,周唯骂了句:“我就是个傻逼。”

我正要夸他终于认识自我正视自我,周唯忽然弹起来:“我不该那么不解风情在这么个不合时宜的时刻挑起这种话题。”

下床去在黑暗中窸窸窣窣一阵,周唯重返我身边,他一声不吭不由分说地再用热吻来牵引我的激情。刚刚被他撩起的渴望攒积在身体里无枝可依,现在被这一路炙热烘托着犹如雨后春笋般疯长。

风暴过后,余韵还未平息,我把上衣潦草套上裹着被子只管喘着粗气,周唯的手像绳子般缠绕过来:“刘多安,刚刚的话题,咱们可以继续讨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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