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盼兮拽紧了荷囊,面色微红。
男子从她手里接过荷囊,掂了掂,“既然姑娘有求于我,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东西我帮你转交给他,不过接下来的事,我可帮不了你…”他看着盼兮忧形于色,楚楚可怜的模样,抚慰道:“放心吧,穆长官他不是独断专行之人更不会徇私枉法,待事情查清楚了,我想他定会给你们个说法!”
盼兮听了噙着泪点点头…但她更相信自己认识的傅骥骋是清清白白的。
“咚咚咚”直到清脆的敲门声叩响,穆炎煦才从厚厚的一沓的公文堆里抬起头。
“进来!”
秘书吴启民推门,走到桌前,“长官,经仲远先生来了,正在东面会客室…这是傅恩怀先生发来的急电…”
“好!”穆炎煦接过电报,短短几行电文。他低头在电报上奋笔疾书,又抽了一叠文件交给吴启民,吩咐了句,“就这么办!”
穆炎煦时时流露精光的眼眸显了倦色,停笔片刻,浓浓的倦意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按了铃呼道:“敬奉!”
不出几秒,陆敬奉出现在他面前。
“送两杯咖啡去东面会客室!”
陆敬奉瞅了眼穆炎煦桌上已经见底的咖啡杯,不由担心,“少爷,从昨晚到现在您一刻没歇过,光靠这苦汤子撑着哪成,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穆炎煦听不得人啰嗦,作势就要给他一下子,陆敬奉躲了过去,无奈道:“得嘞,您不听我的,回头老夫人见少爷眼睛红红的,还不是心疼的一通脾气!”
说完陆敬奉就退了出去。
穆炎煦按了按眉心,移步窗前,成片的梧桐叶遮挡了太阳,密不透风。他从怀里掏出怀表,弹开看了时间才发觉已近申时了。
经仲远见穆炎煦走来,立马起身同他握手问好。
“是我自作主张让他们把茶水换成了咖啡,经先生常年生活在英国,想必喜欢咖啡多过饮茶。”
穆炎煦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本该浓郁的咖啡味,清淡了很多。
“非也,非也!鄙人虽久居国外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胃”经仲远看着手持咖啡杯的穆炎煦倒是一副西洋做派,眼露笑意。
穆炎煦发觉,聊以自嘲:“当年留洋染下的毛病,离了它就一刻不得劲。”
经仲远端起杯子微抿,浓郁醇厚的咖啡香,入口微苦回味甘甜,他疑惑,“想不到金陵还有这玩意儿”
“金陵有几位传教士,我向他们讨来的!”穆炎煦笑着晃晃咖啡杯,杯里的咖啡激起了浅浅的漩涡。
“原来如此!”经仲远了悟,说:“听闻这几位传教士在之前的赈灾活动中可是帮了不少忙。”
朝廷的救济杯水车薪,除了商界领袖傅恩怀代领的一批绅商募集捐赠物资以外,金陵的几位传教士自发呼吁倡导在华教徒慷慨解囊。
“正是!”穆炎煦不禁赞叹:“他们自发在教堂外设立粥厂,收容难民又捐款捐资…以前这里的人接受不了他们的思想,总觉得是歪门邪道,通过这次赈灾才发现这些传教士不仅仅是嘴上说的传播慈爱传播希望更是落于了实处!”
“我这次回来倒是没想到大清帝国已经不堪至此!”经仲远蹙眉,愈发衰败的国运,两千多年帝王的统治眼看就快摇摇欲坠了。他从牛皮公文包里抽出一封信件,交给穆炎煦,说:“我这次来金陵,是梁先生交待我一定要亲自将这封信送到你手里。”
穆炎煦接过信件,信封上空无一字,只在封口处用火漆戳了个姓氏,穆炎煦没有拆开,问:“梁先生近来可好?”
经仲远不置可否,他摩挲着杯底的纹路,说:“上月在华侨联谊活动时见过他,朝廷现在可是紧盯着他这颗价值一万英镑的脑袋。”
“梁先生在外不遗余力宣传推翻清政府的言论,朝廷本就视如蛇蝎,他育我成才待我有恩,可恕我无法苟同他的政治主张!”
穆炎煦说得斩钉截铁,经仲远也不多言,只说梁先生的信已经亲自送到了,咖啡也喝了,他也该告辞了。
“哦,对了!”经仲远拄着的文明棍轻叩地板,差点把另一件事情给忘了。
穆炎煦见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个荷囊递给自己,从荷囊上绣着的花样看应是女人的随身物品。
“刚在外头有个姑娘冲上来拦了我的车,求着让我把这个荷囊交给你,她说你的人昨天抓了傅骥骋…我见她实在可怜,就多管闲事了回。”经仲远嘴上噙着一丝笑意:“这姑娘对清介那小子可真是有情有义,她还在外头等着呢…得,不多说,我还有事,先行告退…请留步!”
刺绣精美的荷囊尾部坠着长长的流苏,穆炎煦抽开,里面塞着一块叠的小小的帕子,淡淡的腥味夹着特殊的清香扑鼻,穆炎煦抖开帕子,帕子上血迹斑斑的几行字,原本刺绣在上面的图样,已经染上了一抹刺眼的红色。
穆炎煦将帕子牢牢拽紧在手中,喊了声,“陆敬奉!”
这一声在悄无声息的走道里简直声如洪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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