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鸢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前世的幻境,还是真真实实的谢执云,虚弱的抬起手,触摸他的轮廓。

“我带你回昆仑。”谢执云眼中的心痛全落在白鸢的心间,就算他的心意不在此处,他所有的柔情给的都是那位江南故娘,可是白鸢仍然眷恋,只要是他,又有何妨。

白鸢点头,依偎着他心跳的温柔,终于想起前世的最后,眼前的人与黄泉的少年重叠,忘渊剑划开虚空,斩断刑天的虚身,碧光照亮冥界。

前世的最后,少年束发的青玉冠已然破碎,墨黑的发丝遮住了他的侧颜,白色的衣衫满是血迹,丰都的援兵尚未到,他持着忘渊剑独守奈何桥头,没有狼狈,只有睥睨众生的霸气。

终究,他生前只是凡人,无力与上古的神对抗。

少年硬撑着的身体终于无力,从奈何桥上坠入忘川河。

忘川河中尽是不能轮回的孤魂厉鬼,一切落入河中的魂魄都会被它们啃得一丝都不剩下。

花魂看不见,可是所有的彼岸花都齐齐倒向忘川方向,花朵低声哭泣,每一朵都在告诉她,少年的危险。

身为彼岸花魂与黄泉的彼岸花心心相连,它们的花语,自是知晓。

听从花语的指点,彼岸花魂不顾一切的奔向忘川,白色的忘川河浸染花魂的血液,河中的孤魂厉鬼被惊醒,闻着血香争食彼岸花魂的肉身。

幸好,接住了他。

彼岸花魂悬着的心终于安心落下,喜极而泣,“你只是一个凡人,可是我如何都放不下你。”

少年无力的苦笑:“对不起……若我即将离去,没有来世,请你帮我也转告她‘对不起’。”

“我还没有告诉你她的下落,你怎么能魂陨。就算不在奈何桥头等她,你也应该进入轮回去来世寻她啊!”彼岸花魂哭着说。

“你走后,那位姑娘想自缢随你而来,可是有个术士告诉她,自缢的人不能走奈何桥。过了两年,她生了重病,她把自己关在江南的小院,心想着终于可以了此一生,实现与你的诺言……”

彼岸花魂说的每一个字刺痛的不紧紧是少年的心,彼岸花魂的心也痛不可言,可是她依然说着,“她弥留之际,从昆仑来了一位修仙的道士,道士可怜她,算出她天命不该绝于此,又算出她此生与相爱之人还有相见机会,于是把她带回昆仑仙山救治。”

“因此,你才会在奈何桥等了五百年都见不到她,她还在昆仑等你。”彼岸花魂说完,擦干流下的泪水,她淡淡的笑,“你好好活着,肯定能见到她,我不想给你俩传话。”

怀中的少年渐渐没了气息,任彼岸花魂如何把修为注入他的体内都无济于事。

“不想给你俩传话!你听到没有?”彼岸花魂哭的声嘶力竭,“你是凡人,在黄泉魂陨,永生永世都只能成为忘川河里的孤魂,你永远都不能再见到她了。”

刑天步入忘川,河水被他搅起成为巨大的漩涡,冲入天际。他号令忘川河中的累累白骨,蜂蛹而上,彼岸花魂踉踉跄跄,护着少年不让孤魂厉鬼触碰到他一丝一毫。

彼岸花魂退到了奈何桥的尽头一侧,再后退一步就是六道轮回。

终于冥王率领地府三千鬼将赶到,只有同为上古之神的冥王可与刑天一战。

刑天出世,冥界大乱。

在冥王与地狱众神的围攻下,刑天的气焰终于不是不可一世的狂傲,他忽然弃了本体,魂魄冲向奈何桥尽头,冥王等众人皆反应不及。

刑天的魂魄撞倒彼岸花魂,尽数占据了少年的身体,只在一瞬间,少年就跌落六道轮回。

“谢执云!”彼岸花魂跪到在六道轮回前,哭得伤心欲绝。

谢执云,原来前世的他也叫谢执云。白鸢想要偷偷的抹泪,可是现在的她四肢俱费,只能任由泪水流淌。

冥王怒不可遏,迁怒于彼岸花魂,身为冥界黄泉路上的守护者,长期化为花身,擅离职守,没有及时发现闯入的凡人,还让他们放出了刑天,酿成大祸。

彼岸花魂在奈何桥的尽头痴痴待了许久,对冥王的惩罚犹如未闻,痴痴念着什么,一把甩开了上前要制服她的鬼差。

她就站在奈何桥的尽头,面对着三千鬼将生生剜出灵魂中的花之魂,巨大的痛苦几欲昏厥。

万千的彼岸花齐齐哭泣哀鸣后衰败枯萎。

她说:“我是冥界的花魂,我犯下大错,该受剔骨剜魂的惩罚。追回刑天也是我的责任。可是,他若醒来发现世间再无她的踪迹,该如何活下去。”

说完,彼岸花魂跳入六道轮回,耳畔是冥王暴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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