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并未退缩,义正言辞地道:“武者当行侠义之事,遇他人有难你非但不施以援手,所作所为竟这般令人发指,实在有辱武者德行,光天化日之下,欺辱平民百姓,不怕惹得人怨天怒遭受报应吗?”
虎大虫听闻此言,简直怒不可遏,喝道:“何时轮到你来教训本少!正好本少还未过瘾,就让你长长记性,知道这块地儿姓啥!”话音未落已追身过去。
年轻人左右闪躲并不还手,虎大虫使尽招法,却也未伤到他一毫一发,不单如此,猛地一进攻扑了个空,一个踉跄摔得个狗吃屎,羞恼之下,便拔起台上杂耍的大刀劈砍过去,可无论如何,距离年轻人身体总差分寸。
同虎大虫一同过来的,还有几个混混,见势赶紧上前帮衬。年轻人这才出手,三两下轻而易举地,将那些人揍得人仰马翻,个个惨叫不止,连滚带爬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实在大快人心,团团相围的群众,无不交口称赞,有夸年轻人惩恶扬善的,有夸年轻人武功高绝的,还有趁此机会痛骂虎大虫的……年轻人在一旁帮男人察看伤势,热心人则一起帮着妇人收拾场地。
邀月阁上,眼见打斗结束,费珣即对凯风作了吩咐。凯风迅速下楼,挤开人群到年轻人身旁,在他耳根边说了一句话,年轻人向阁楼上望了望,随即跟着凯风走过来。
年轻人走上阁楼,得以在近处细察之。他卓立挺拔、神采焕然,先让观者精气神为之一振,他清朗的面目上,五官近乎完美,与其气质浑为一体,显现出光风霁月一般的风度。
一件行路人所着的普通襦衫,此刻穿在他身上,竟有好似锦衫玉衣的感觉,以他标俊的外观,若不是亲眼所见刚才一幕,实难将他与武人联系起来。
“英姿粹美,风采俊楚,足下生得好相貌。”费珣细看年轻人,不由得发出赞叹,然后作出手势指向茶楼雅间,“请!”
费珣礼迎年轻人入室就座,伙计送来新茶具一套,费珣便亲自执起茶壶,为对方净杯,洗茶,最后斟上七分满,方才缓缓坐下。
“峨眉雪茗乃本地特有名茶,生在高山阴寒地,靠山上瑞雪与沃土滋养,因其地理特殊不易生长,实是极为稀少。”费珣不急不慢,先介绍所饮之茶,“请足下品尝!”
“有蒙盛情。”年轻人双手执碗,很有礼貌地抿了一口。
费珣微笑着说道:“在下费珣,适才有睹足下大义之举,好生钦佩,即以茶代酒相敬,为足下义举干了此杯。”费珣一饮而尽,随即问道:“敢问足下高姓尊讳,仙乡何处?”
年轻人拱手,回道:“在下姓张,住在京城,不便直说名字,请见谅。”
费珣仍旧满面笑容,道:“既有不便,在下自不会多问。如此,就称呼足下为张兄可好?”
“无妨,只要费兄不介意。”年轻人也顺势改换称呼,并道出心中疑问,“只是我对适才贵属所言不解,望费兄明言。”
两人互敬为兄,但从实际上来看,年轻人应在二十余岁,年纪上比费珣要小许多,不过两人关系生疏,倒也只是个代称而已。
刚才费珣为邀请年轻人,让凯风与他传话说“可保他其后几日在绥山城无忧,务必上楼一叙”,年轻人不解其意,便跟随凯风上来。
费珣对此解释道:“张兄有所不知,刚才被你教训的那个地痞,外号叫虎大虫,他会些粗浅的功夫,每日掴混于街头作恶多端,本县人都十分恐他,且虎大虫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经历刚才之事后,必然会聚众寻求报复。再者外客来绥山无非贩茶、拜佛、游玩,我见张兄打扮不像商人,冒然推测是来游玩的,而游客来此多会逗留几日,若再遇到虎大虫,以张兄的武艺虽不足为虑,但只怕会扰了你游山玩水的兴致。我让属下务必将张兄请到,实为邀请张兄到寒舍小住,可保张兄这几日游玩尽兴,不虚此行。”
对于邀请,年轻人且未表态,单单怒道:“虎大虫如此枉法,难道官府都置之不理吗?”
“虎大虫犯事也被拿过几次,但管事的收了好处就放他出来,之后反而更为跋扈。老鼠过街本是人人喊打,只不过这老鼠凶猛了些,敢打的人不多,今天就恰巧被我遇上一位,真是万分荣幸。”费珣说完话,执壶往对面碗里添了添。
年轻人短叹,然后说道:“的确如费兄所言,我此番来便是游山玩水。只是我无益于费兄,费兄的好意不敢生受。”
费珣摆摆手,笑谈道:“张兄行大义之举,救人于危,惩恶于市,我敬狭义之士,岂能言利益。张兄不必推辞,我这就让人布置客房,相迎贵客。”
年轻人目光转动,稍加思索道:“此番虽说是来游玩,但行程未定,所以尚不知是否会在贵地逗留,若当真登门叨扰,只求到时费兄不拒。”
“城东费宅,恭候张兄。”
“多谢费兄。”年轻人站起身来,与费珣道别,“我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了。”
两人言笑晏晏,一同走到门口。凯风则送年轻人到了楼下,出邀月阁。
“朔风的情报果然精准,昨日收到来信,说此人即将来绥山,今日就到了,将他安插在京城,可为我办了不少事情。”费珣负手在房内踱步,对送客回来的人讲道。
“主人待我们众兄弟恩重如山,替主人办事理应尽心竭力。”凯风伫立在侧,面容坚定地说。
“这个住在京城,姓张的年轻人,想必你很好奇他是什么来历吧?”
“能受主人这般礼遇的,定是非常之人。”凯风带着疑问,望向主人。
费珣走到窗户边,望着幽幽远山道:“张行孜,当朝昏君孟昶的贴身护卫,此次来绥山是奉孟昶之命,上峨眉山寻访方士。虽说此人只是个小小的护卫,可他是最接近孟昶的人,若能将他拉拢归附于我,对我宏图伟业大有裨益。”
“主人英明。只是他并未确切答复,且现在人已经走远,不知今后该如何联络他。”
“呵呵,”费珣一阵发笑,面露诡异,“不用今后,你且等着看,我教他今晚三更前必来。”
凯风一脸懵懂:“先前街面上的争斗,想必也是主人特意执演的。”
费珣微微一哂:“你说呢?”
“只是属下实在不知,什么时候,那虎大虫也甘为主人效力,成了您手下的人。”
“我手下可无这等市井无赖,他的主人叫银子。”说完,费珣放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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