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等到晴雯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辰时左右了，这还是麝月把她叫起来的，要不然，真不知还能睡到什么时候呢。而宝玉也起的稍微晚了一些，大概是因为昨天外边的动静太大，实在是想忽视也难，因此也起的有些迟。　　　　晴雯醒了之后，看麝月早已起身穿好衣服了，并且手里还抱着她今早她脱下来的，奇道：“你抱着我的衣服做什么？”麝月笑道：“给你洗去，昨日劳动你给我倒茶，今日换我替你洗衣如何？”晴雯有些不好意思道：“倒茶能有多大功夫，洗衣却是麻烦的不得了，还是让我来罢。”麝月却不等她说完，早抱了衣裳出去了。　　　　晴雯见此，也只好由她去了，接着自己也穿衣洗漱，恰好今日轮到自己进入书房学习，便趁着这个功夫，把昨日见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说起昨日这出动静，跟怡红院说是无关却也无关，但是要论起源头来，却不能不说无关了。前些日子，凤姐和宝玉在一处，论起来该怎么处置这些婆子的时候，正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因此这事只有先耽搁了起来。时日已久，怕是再不提起，就连宝玉也要忘了。但就在昨日，凤姐和宝玉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情竟然就给办好了。这可真是奇奇怪怪了。　　　　晴雯也奇道：“二爷，你说这事却是谁发起的。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居然真的就把那些赌的婆子们都给抓了起来了？”　　　　宝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我可是不知了。只是前些日子我曾和凤姐姐这样商量过。但只是苦于事情会闹的太大，因此就搁置了。除了我二人，却再也没人知道了。我是肯定没参与进去了，难道是凤姐姐，这也可能。待我之后去问问她，也是一问便知。”　　　　这事却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波澜罢了，虽说闹的再大，也跟他们无关。这事说完之后，晴雯又道：“不管是谁起的，但总归是好事情。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坏处的。只是有一点，二爷昨日里，非要叫我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结果我去那里的时候，差点被人发现，只好藏了起来，弄得我一身泥土，直到了拂晓的时候我才能够回来呢。你说这账到底该怎么算？”　　　　宝玉听她说直到清晨才回来，也颇有些奇怪，问道：“怎么这么晚？按理说就算是躲了起来，等人都走了也就好回来了，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晴雯一扭头，道：“还不是你害的，倒还说我呢。你想昨夜那么大的阵势，那些婆子们到处提着灯笼乱逛，我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别说清晨了，估计就回不来了。”　　　　宝玉见她说的那样惊险，也吓得一身冷汗，怕晴雯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因此陪笑道：“好姐姐，这是我莽撞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对了，你清早回来还没怎么睡吧。正好我书房里还有软塌，要不你就趁早上的功夫再眯一会，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晴雯这才感到有点高兴，果真去了榻上，又美美的补了一觉。到了中午，宝玉走到软塌前，轻轻晃了晃晴雯道：“晴雯，起来了。好吃饭了。”一连叫了好几声，晴雯才迷迷糊糊的起来，揉了揉眼睛，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该吃饭了，快起来罢。”　　　　晴雯听了该吃饭了，不觉肚子也有些饿了，笑道：“是该吃饭了，我肚子也有些饿了。”　　　　宝玉笑道：“那还不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对了，我午饭往老太太屋里吃去了，就不用给我备了。”说完，便匆匆赶去贾母身边去了。　　　　一般宝玉中午是不大常去贾母屋中吃饭的，只是昨日说好要接史湘云过来。宝玉心里想要看看她是什么样的，这才来到这边。　　　　饭后，果然史湘云被接了过来，宝玉正饭后陪贾母散步呢。远远的瞧见一个小姑娘跑过来，喊道：“老祖宗。”走近一看，发现宝玉也在，又接着喊了一句：“爱哥哥。”只是还是二、爱不分的。宝玉听了她这一声爱哥哥，有些想笑。心里只觉得这样的小姑娘娇憨可爱。一时又想到，幸好黛玉不在这里，没听到这句。若是让她听了，估计又要刺上两句了。　　　　贾母见湘云过来，忙搂住她，问她个不停。接着又笑道：“你来了，就在这里好生住上几天，让你哥哥姐姐们多陪你玩玩。”接着又对宝玉道：“你妹妹来了，你也多抽出些时间来好好陪陪她，别老是窝在书房里不出来。我都听人说了，说你读书读得那样用功。依着我的意思，你老爷不在，也不必那么读了，倒是把身子读坏了，反而不值当。”　　　　湘云听贾母说宝玉用功读书，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爱哥哥还用功读书呢？这可是奇了。”　　　　宝玉也小声的回道：“这有什么奇的？哪天等我考一个状元出来，那才叫你不敢置信呢。”接着又回贾母道：“老祖宗，那我先陪云妹妹出去了。”　　　　“去吧，去吧。只是姐妹们在一起闹着玩，可别伤了和气。”　　　　史湘云道：“老祖宗放心吧。不会的。”说罢，一拉宝玉的手，两个人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路上，湘云指了宝玉一下，道：“你说说你们，起诗社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告诉我。我知道了这事之后，急的我不知怎么是好。一心里只想着明天要快点来，快点来。只是可恨你们，居然都不知会我一声。”　　　　宝玉本来也知道她是个憨厚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见了她这样说话反而有些高兴。因此笑道：“这可不能怪我们，只怪你住的远了。干脆这次就多住几天，住个一个月，好好的玩痛快了，再回去也是不迟。”　　　　湘云摇摇头，“住几天是可以的，但再长时候却是不能，你是知道我家的规矩的。”　　　　宝玉见她似有不快之意，突然想起了书中所描绘的湘云的处境，也不禁为她唏嘘。叹道：“你这么说我是知道的。只是虽说如此，你只是别灰心。”　　　　湘云其实是很乐观的一个人，因此只是伤感了一会儿，立马又变得兴致勃勃了，宝玉也被她带的心情好了起来。在路上，两人一路说，一路笑。不一会就来到了探春处。因昨天大家约好等湘云来时在这里聚集。等他们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齐全了。　　　　李纨笑道：“瞧瞧，刚刚还在说呢，这不，就都来了。”湘云道：“大嫂子说什么呢，欺负我们刚来没听见，我可不依。”　　　　宝钗笑道：“我们是在说你诗作的好呢。要是昨日叫你来，不知道会有什么好诗出来呢。刚说着，你就来了。”　　　　探春也道：“对、对，既然来了，就要作诗。就是我们昨天作的海棠诗。本来你来晚了，是不许你入社的。不过今天给你个机会，作的好呢，就进来。若是作不好，我们是不要的。”　　　　湘云笑道：“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不知韵。”迎春上前告诉了她，湘云提笔，思索了一阵。便有了思路。写完笑道：“时间仓促，我只得了两首。你们看看。若是好呢，就收我入社。若是不好呢。我也就不进去了，还是回家趁早多读两年书再来好了。”　　　　黛玉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社有更不好的呢。我可不信你的还会比他不好。”宝玉一听就是说他，但也不辩解，只是朝着她笑。湘云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说的是谁了。不过也不说破，只是道：“你们且过来瞧瞧。”　　　　李纨笑道：“昨日我们写了四首，就已经觉得没什么可写了。没想到你居然一下子就得了两首，必定是有重了我们的。我可要细瞧瞧。”说罢，几个人都凑近前来瞧湘云的诗，看完之后。果然大家都赞叹不已。后悔昨日没叫她过来。纷纷道，这诗社必定是要请你的了。　　　　湘云道：“虽说进了社，只是毕竟来得晚了。不如明日就罚我做一个东道，让我先邀一社可使的？”众人道：“这更妙了。”因又将昨日写的诗拿出来与她评论了一会。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