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之前说到贾母派人来找张微，其实正如贾政所想的那样，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孙子在他父亲那里受了委屈罢了。因此张微过去，贾母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担心了几句就把他放回去了。　　　　回到怡红院的时候，时辰也不早了。张微首先嘱咐晴雯，让她吃过晚饭后去潇湘馆那里，把林姑娘整理好的东西带回来。然后又一头钻进书房里去了。毕竟之前只是背书，每天要练字顺便教丫头识字的事还没完呢。所以，张微趁着晚饭前的这点工夫，打算把这一整天的学习任务都给完成了。　　　　晚饭过后没多久，晴雯就从潇湘馆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箱子，进屋的时候，看到张微正坐在一旁，于是便向张微抱怨道：“二爷，你这是问林姑娘要的是什么东西，这一路来，可把我重死了。”话说着，便把箱子放到一旁，走到桌子跟前就倒茶喝。　　　　张微看到箱子，立马站起来，走上前，笑道：“晴雯，你不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那可真的算是贵重了。你抱着它走了一路，也好沾沾这书香气的。说不定来年就是个状元呢。”　　　　晴雯听到张微打趣，放下杯子，道：“我若是考上个状元那算得上什么，要是二爷能考上，那才是光宗耀祖呢。只是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二爷也不说个清楚。”　　　　张微道：“这个呢，是当年林姑父考试的时候做的文章还有看的书，这些都是林妹妹借给我的。我看完了，还要还回去呢。”　　　　晴雯笑道：“原来是林家姑爷的，那可真是贵重了。那你要好好看，可别辜负了。”　　　　张微抱起那个箱子，以为很轻快，结果却是往下一顿，道：“这箱子确实是有些沉，可是难为你了。我先把它抱到书房好好收拾收拾去了。”说着张微便去书房了，而晴雯只是待在屋里歇了一会儿，也便出去玩去了。　　　　张微出来的时候，见晴雯已经不在了。屋里只剩下几个小丫头，问她们道：“你们晴雯姐姐呢，跑哪里去了？”　　　　其中一个小丫头道：“回二爷的话，晴雯姐姐刚刚出去了，估计是在院子里呢，袭人姐姐她们几个也都在外面。”　　　　张微笑道：“好，好，这么热的天，又是晚上，是该在外面凉快凉快。不然怎么受得了。既然这样，那我也出去了，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们只说是去了潇湘馆罢。”那个小丫头答应了个是。张微直接出了院子，便往潇湘馆这里走来。　　　　张微走在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这么热的天，估计大家吃过晚饭都在自家院子里乘凉，也不会出来闲逛。张微见天上月色正好，身边也无人打扰。倒是并不是非要去潇湘馆了，只是在路上慢慢的踱步，欣赏这周围的景色。　　　　走着走着，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张微眼瞧着这路旁的景色倒是有些眼生，却更激发了他闲逛的兴致，因此越发的更不往大路上走了，只挑些偏僻的小道。　　　　不知在哪一条小道上，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张微停下脚步，仔细的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好像是在路旁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的。　　　　张微猫着身子，往前仔细踏了几步，倒是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人影，高高大大的，蹲在那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张微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于是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只是脸颊却有些通红。回到路上的时候，转头又往四周瞧了瞧，看到并没有人看见，于是快步走出了小路，又往大路行来。　　　　各位看官却道为何，一开始张微听到声音的时候，心里以为有什么东西，因此打定主意要上前去瞧个明白，只是走近前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什么东西，而是有一个人在那里罢了。当张微看到有人蹲在那里时，一开始还不明白。后来联想到书中的情节，这才明了，因此才会红着脸退了出来。　　　　原来，大观园的女儿有时天黑的时候会在园中小解，张微一开始读书的时候也觉得蛮奇怪的。只是后来在怡红院中，常常听到袭人、晴雯她们或是半夜出去，或是借口有事，方才明白那不过是出去小解的借口罢了，只是女儿家说的比较委婉。因此今天看到，却也是能够明白过来。那个身影不知是哪个丫头正在那里小解罢了。　　　　张微走回路上，拍了拍胸口，明显是有些惊魂未定。虽说这是在大观园中很平常的事了。但是这是张微第一次亲眼见到，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幸亏的是那个丫头是背对着张微，否则若是正面瞧见了，那个丫头会如何这倒是不知，反正张微是以后再也不好意思见到这人了。　　　　转回到大路的时候，方向什么的已经是很好辨认了。而张微经历了刚刚的那件事，是早已经没有逛园子的兴致了。往周围看看方向，发现距离他最近的一处院子，正是迎春的缀锦楼，在外面瞧着，屋里还亮着灯光。　　　　张微看到这儿，又回头看了看刚刚走过的那条小路，正好是缀锦楼的后面。张微又仔细想了想刚刚那个背影，再加上书上的描述，根据这一些便不难猜出了。刚刚那个丫头正是迎春房里的司棋。　　　　张微猜出刚刚那人是司棋，不由得就想到了迎春，便觉得有些怅然，只因自己平日里只是读书，闲暇时间不是去老太太那里，就是去林黛玉那里。说实话，这几个姐姐妹妹什么的，除了有时候能在贾母、林黛玉处见到之外，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单独的去她们的住处拜访过。　　　　想到这里，张微不由的暗骂了自己一声，亏你还想着改变大观园这些姐姐妹妹的命运呢，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先去关心她们，那些不知道她们未来命运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呢。　　　　就像是迎春，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一个懦弱的官家小姐，如果以为改变迎春的命运只是将来在孙绍祖提亲的时候阻挠就行了，那可是大错特错了。纵使将来她不嫁给孙绍祖，又难保会碰上其他李绍祖、王绍祖之类的，又怎能全部避免呢？　　　　就算是认认真真为她找一个靠谱的夫婿，但是这个年代里的男人，几乎没有不纳妾的。所以如果到时候就算是丈夫不欺负她，但若是有厉害的小妾的话，以迎春现在这样的性格，照样是免不了悲剧的命运。　　　　张微定了定心神，看了看天色，倒还是不晚，再加上屋里亮着的灯，想必迎春还没有睡觉。既然已经来到了缀锦楼外，去瞧瞧迎春也是现在能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因此张微转过脚步，便往缀锦楼这边走来了。　　　　到了院子外面，看到院门紧闭，张微上前敲了敲门，过了一会才听见人的声音，只听一个小丫头问道：“大晚上的，是谁呀？”　　　　张微回道：“是我，宝玉。”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小缝儿，只见门后站了个小丫头，探头问道：“这么晚了，宝二爷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微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晚上出来走走，恰好走到这儿，看到屋里还亮着灯，想过来找二姐姐说句话。不知道二姐姐睡了没有？”　　　　那小丫头拉开门，道：“既是这样，那二爷进来罢。姑娘还没睡呢。”　　　　张微便跟着那丫头走进屋里。进了屋之后，看到迎春正在灯下看书呢。旁边站了一个丫鬟，张微仔细瞧了瞧，身上穿的衣裳确实跟之前在草丛中看的一样，想必就是司棋了。　　　　张微走上前，跟迎春问了个好，继而问道：“二姐姐这么晚了还看书呢。不知道是看些什么？”　　　　迎春见到张微来了，脸上倒是显出了一些惊奇，回道：“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我这里？我也没看什么书，不过是以前看过的，没事常翻出来看看罢了。是《太上感应篇》。”　　　　其实张微一看迎春看书，便知道不是什么棋谱，就是书中每次描写迎春看书的时候就提到的《太上感应》了。因此听到迎春的回答倒是并不意外。　　　　张微说道：“二姐姐平日里看书，也是好的。只是这种书看多了倒是把人的性情都给移了的。我记得前些年的时候，也是看了几本佛书，便觉得自己悟了，还写了偈语。说来不怕姐姐笑话，若是当时没有林妹妹来点破的话，我恐怕还痴迷在里面呢。这书还是要多看一些才好，这世上的道理，哪有一本书就说的尽的。”　　　　迎春听了这话，倒也不辩解，只是道：“我看着这书倒好，讲的也有道理。其他的书我也看过一些，只是统共没有这书说的透彻。”　　　　张微见迎春还是死命的就认定了《太上感应》，知道一时间也不可能让她的思想转过弯来。因此只好打住这个话题，又想着迎春对棋艺精通，于是道：“听说二姐姐棋艺高超，我近日也想于棋艺一道多多钻研，只恨没有什么精妙棋谱引导，二姐姐既然精通棋道，想必一定是收藏了不少名家。不知可否一览？”　　　　迎春见张微说到棋上，顿时有了兴趣，道：“这有什么，你既然想看，便去拿好了。只是看完了记得过来这里跟我切磋切磋。平日里我也只有去林妹妹那里才能好好的下上一局。否则只有在房里自己打谱罢了。你既然对此道有心，那便好好钻研。”　　　　张微答应了个是。接着迎春便对旁边的那个丫鬟道：“司棋，既然宝玉想要棋谱，你便领着他去拿几本罢。”张微听如此说，便起身，对着那丫鬟作了个揖，道：“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姐姐了，还请姐姐引路。”那丫鬟连忙回礼，道：“不敢，还请二爷跟我这边来。”　　　　张微临走之时又对迎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拿了棋谱便回去了，二姐姐还是要及早休息才是。”迎春点了点头。张微见此便跟着司棋去了。　　　　天色真的不早了，张微拿到棋谱便回怡红院了。路上，张微还是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改变迎春这个性子。其实迎春这个性子与其说成是懦弱，不如说成不争，不为自己的命运反抗，就像是书中说的无为，任凭别人怎么样怎么样，我只是什么也不管。这样的性格若是生活在现代的话，说不定是个好的，但是若是生活在古代，还是即将没落的贾家，那这个性格就是大坏特坏了。　　　　其实迎春嫁给孙绍祖最后所造成的悲剧命运，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孙绍祖是个人渣。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迎春太过无为，以至于太过懦弱，所以更加使孙绍祖胆大妄为。　　　　张微又想了想迎春身边的丫鬟们，司棋倒是个好的，虽然日后免不了和潘又安这个表哥偷情，是为当时社会所不容，但是司棋这个人的人品倒还是值得称赞的。况且司棋的性格也是不为人欺的，放在迎春身边正好合适。以后迎春的性子当真改不了的话，嫁人的时候如果司棋能够一起跟过去，以司棋的性格，说不定迎春也不会吃那么多亏。　　　　至于其他丫鬟比如绣橘，今日来的比较匆忙，没有看到，也不好评论，但是据以前看书的印象，这绣橘应该也是个好的。至少在迎春的奶娘偷东西的时候能站出来据理力争。再其他的人，那更是路人甲乙，连名姓尚且不知，就更加做不了评判了。　　　　回到怡红院，袭人几个都在屋里，见到张微回来，问道：“二爷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张微笑道：“不是跟小丫头说了去潇湘馆了吗？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晴雯冷笑道：“二爷还说呢，刚刚老爷派人来叫，我们也往潇湘馆去找过了，并没有见到人。”　　　　张微一听，心下里慌张起来，也不知道贾政叫他是做什么，难道是非要把之前编的梦境听完才肯罢休吗？又或是找他，见他不在会不会有些生气。然后把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点好的印象又变坏了。反正张微这下里倒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到底张微该怎么做才能挽救他在贾政心目中的形象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