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年纪与皇后相仿,姿色不如皇后出众,但看起来却比皇后年轻上八九岁,倒像二十出头的姑娘。五官只算上秀丽,并无神来之笔。可肌肤通体似玉,膏腴白净,身形也维持有致。衣饰极简,只一柄翡翠玉簪匿于高髻。
皇后拉一下皇上手,轻声嘱:“皇上何曾站这么久?云妹妹一定也不愿见皇上这样。今日先回?”
弘历这才舒缓了火烧火燎的眉头,将皇后的手握紧一些,道:“好”。
苏府。通政使司副使苏茂松与苏夫人神色凝重。
家中长子苏云起回府。
苏夫人急问:“云锦怎样?”
“听宫里消息,太医难断何病,皇上正寻民间名医。”云起话未说完,苏夫人已嘤嘤而泣。
苏大人也面有痛色,良久问:“人寻得怎样?”
云起回:“户部在京籍和周边几省,那一年生的女孩,这十几年都访遍了,没有线索。”
苏大人颤颤巍巍问:“那不在籍的?”
“不在籍的,只杂耍艺人、乞丐和妓女。这些人群不易查找。”
“找,继续找”,苏茂松无力坐下。苏夫人哭得更甚,“我这一双可怜的孪生女儿,命运怎得如此坎坷。”
苏茂松夫妇忆起十九年前逃难的情形:苏夫人在路上生下一对孪生姐妹,那年恰逢饥荒,饭都讨不到。当时两人已有云起和云玺一子一女,迫于饥饿,苏夫人没奶水。一家人没精力照顾一双新生婴孩,只得把肩上有胎记的女婴送了附近一猎户。饥荒年头,想猎户总比农户富庶。七年后,苏茂松在京获职安定下来,回猎户处寻女婴。猎户却说孩子走失。走失处恰在京城。可这十余年,苏家遍寻京城无果。
若说之前苏家苦寻只因苦肉亲情。那么如今,找到遗失的女儿又多了一重含义:若云锦实在撑不过,便让孪生妹妹顶替入宫。
起初苏夫人反对,可苏家也有苦衷。苏大人并非进士出身,举人出身、没有背景人脉,如今谋得一职京官来做实属不易。如今苏家与中央权力唯一能搭上边的只有云锦。偏她又颇得圣宠。尽管苏家有六千金,个个是美人坯子。只是,不是年长便年少,究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荣宠这东西说不准,其他女儿若想邀宠又得重新开始。
十日后,云起面有喜色回府,“爹,应是找到了。”
苏氏夫妇忙奔至厅堂,到了又止步不前,顷刻万绪。云起再唤一声,他们才进厅堂。
堂上坐一老一少两女,两人经几日风霜,蒙着尘灰,辨不清面容。他们排除年长者,只盯年轻的看。一条又粗又长的乌黑辫子,刘海散了乱了遮半张脸。寻常农家姑娘装扮,苏夫人鼻子一酸,她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苏大人忙拉夫人一把,吩咐丫鬟斟茶,夫妇俩也落座。
“不知两位怎么称呼?”苏茂松问。
他渴望姑娘抬头答他话,可她没有,只咬着嘴唇,面有泪痕,一派伤色。倒是年长的抬头,一脸憔色,似还生着病,“我家先生姓江。”
“那姑娘也姓江咯?”苏茂松把话头往姑娘身上引,眼神也片刻不移。可姑娘仍未抬头,年长的又接话“说来话长。”
茂松不再多问,吩咐家佣吴妈引两位去盥洗室。
云起这才回话,“遵父亲意思,从丐女和妓女里又排查一番。这母女俩沿街乞讨,挂‘卖身葬父’木牌,我上前问了几句,见她和云锦长得像,只是还看不清具体面容。”
苏夫人耐不住喜盼之情,窥“女儿”沐浴去了。
这一看,她后背遍布深浅不一疤痕,苏夫人心惊,这哪是女孩的身躯。不由心头一伤,目中涨泪。姑娘警觉回头,一见是苏夫人,倒并不矜束,自顾自回头继续泡着。可这转头一瞬,便让苏夫人泪流满面。除了眼神,其他的简直和云锦一模一样,怎会有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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