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坐上了回西北的大巴。

舅舅来送霞霞出嫁,顺便把姥姥接回川里去了,家里又进入了短暂的宁静状态。

锁梅嫂子朝着院子走进来了。

锁梅嫂子一进院子,开始边走边喊:“妈妈,妈妈,在家哩?”

“在哩!在厨房里。”鄯的妈妈拉着风箱回答道。

我站在案板前切着花椰菜。

锁梅嫂子走进了厨房里。“你家里的架子车是空着的嘛?我家里的架子车车轱辘坏了,今安排来拉些玉米上口家去碾些玉米面,一看车轱辘坏了嘛。”

鄯的妈妈停下手里的风箱,站了起来,走了出来,回锁梅嫂子道:“架子车在家里嘞,我家里也快没有玉米面嘞,擀面条开来也快没有铺面。”

“今一道走口家去推磨对了。”

“我这没时间去,霞霞事情毕了,家里还有些借来办事的东西没有归还嘛,趁今天天气好,给一家一家还了对了,你家里的盘子我都还没有还。”

我停下手里的菜刀,转过头来对着鄯的妈妈说道:“妈,我跟嫂子一起去。”

锁梅嫂子朝着我的肚子看了看,说道:“云妹子,你能行不。”

鄯的妈妈抢先一步回答锁梅嫂子:“能行哩,霞霞结婚前,我娘俩拉着麦子到韩家园上推了磨,这个帮我在后面推哩。”

鄯的妈妈抱着双手放在腹部,站在厨房的中间,与锁梅嫂子说话。

“你家里的饭几时做好哩?我家里饭早得,这冬天没啥事做,一早就吃好了。”

“我这一天这里抓抓,那里抓抓,到这半会才把锅里的馍馍溜好了,等着馍馍好了才来炒菜。”

“霞霞结婚办事,没有余下多的剩菜?”

“哎!他嫂子,席上都不够吃,那有多的余下。”

“妈妈,你先把你家里的玉米搬架子车上,我把架子车拉到我家里把玉米装好,让媳妇子吃好饭了,来家里言传一声。”

“能成,我来去搬玉米。”

鄯的妈妈去了厨房旁边,奶奶的房间搬玉米。鄯的妈妈从奶奶房间搬出一袋玉米,放在上房的台阶上,又到厨房对面的棚子里把架子车推过来,架子车的头对着大门,尾部对着放玉米的台阶,锁梅嫂子上前去帮忙扶着架子车车头,防止架子车车翘起来打滑,鄯的妈妈又搬起放在台阶上的玉米,横放在架子车的车斗子前面部位。

“妈妈,我先回去装玉米嘞。”锁梅嫂子又把声音提高朝着厨房里喊道:“云妹子,嫂子我先回去装玉米,你把饭吃毕了,来我家里叫唤我一声。”

听到锁梅嫂子对我喊道,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厨房门口,回道:“好的,嫂子,我吃完饭就来找你。”

锁梅嫂子拉着架子车出了院子,鄯的妈妈回到厨房,继续忙着做饭。

奶奶进到厨房里来了,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小声的问道:“饭好嘞?肚子饿了。”

我正准备回答奶奶,鄯的妈妈站在灶台边,立马停下往锅子外端馍馍的手,转过来,对着奶奶用非常不耐烦的语气说道:“看把你饿死了,我就一天还把你给伺候上对了,家里啥活不要做了。”

“霞霞她妈……”奶奶用微弱的声音刚回复鄯的妈妈一半。

鄯的妈妈手里端着馍馍,往案板处走时,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个分贝,对着奶奶吼道:“你一天天的,人瞅着你破烦得,放远里死。”

奶奶吓得连门都找不到了,在原地踱步转了几个圈,才走出厨房门。

亲眼又见到这样一幕,此时此刻很想站出来为奶奶说一句公道话,看着鄯的妈妈的架势,估计我的话还没说完,家里就要掀起风浪了。

“妈,米汤和馍馍熟了,我给奶奶先盛一碗,拿一个馍馍?”

我一边请示着鄯的妈妈,连忙自己动手去锅里舀米汤。

“你奶年轻的时候过劲得差大,做啥都要把人管住。”

鄯的妈妈往小锅里炒着菜对着我说道。

我趁着鄯的妈妈吐槽奶奶,赶紧把馍馍和米汤端到隔壁奶奶的房间。

回到厨房里,鄯的妈妈继续吐槽奶奶,又说起了鄯的爷爷娶的第一个媳妇,把故去很多年的奶奶与现在的奶奶作比较,都不是一些好话,就选择性忘记了,直到鄯的爸爸进屋吃饭,鄯的妈妈才停止吐槽。

锁梅嫂子前面拉着架子车,我在后面推着。

“云妹子,你快歇歇,就这两袋子玉米,我一个人能拉动,你注意脚下的路,把你绊倒摔跤了,就麻大咧!”

锁梅嫂子肩膀上套着绳子,弯着腰用力奔着架子车向前走着。

“嫂子,没事,我可以的,我会注意脚下的路。”我又接着说道,“嫂子,你嫁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奶奶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云妹子,有些话哩,咱不好多说,说多了要闹矛盾哩!我来这庄子里时候,你奶人还正常着哩!”

我的这一问,锁梅嫂子跟我聊起了很多,但是也保留了很多,也让我知道奶奶还是正常状态的时候,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对人也很和善,只是后来爷爷过世,没多久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其实不用多加考证,就能分辨和判断出来。一个强势和霸道的人,是不会因为年老而变得呆滞和胆怯,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因为自己的总是退步委屈了自己,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刚来到这个家庭,奶奶就会推开我的门,给我送吃的,有时候是大枣,有时候是姑姑来看奶奶买的香蕉。婚礼结束从贵州回来不久,对鄯的妈妈开始信任的时候。一次我正在房间里擦身子,门从外面一下子被推开了,我们的房间门比门框大,没办法装门栓,只能在里面用力推紧。我连忙抓起衣服往身上套,奶奶的举动把我吓了一大跳,奶奶看见我穿着内裤光着腿,又转身出去了。

我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把奶奶推开我房门的事情告诉了鄯的妈妈,让鄯的妈妈跟奶奶说说,让奶奶进我房间的时候别太着急。后来看到鄯的妈妈对奶奶的态度,我非常自责,一直很自责,心中有着深深的愧疚感,以至于面对小姑姑的时候,我都感到羞愧。

“云妹子,喂!你怕是走不动嘞!”锁梅嫂子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着我喊道。

正在走神的我,立马过神来,加快步子跟上锁梅嫂子。

“嫂子,你走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

碾好玉米面粉,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和锁梅嫂子把碾好的玉米面粉搬到架子车上,往家里走去。

正在房间里整理一下前几天翻乱的柜子,习惯性的看了看放在小抽屉里面的钱,又习惯性的拿出来数一数,没有工作的人,没有经济来源的人,在金钱方面确实是有点斤斤计较抠抠搜搜,数了一遍还有八百七十多块,我又把钱放回小抽屉里面。

院子里面传来鄯的声音。

“妈,姥姥。”

听着鄯的声音,是往上房走去。

房间里面的我,开始有点心慌了,害怕鄯进来跟我吵架,急忙把柜子关好,站在炕边,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鄯的动静。

“我儿回来了,霞霞的婚礼,你舅上来,一道走把你姥姥接回川里去了。”

“小云呢?”

“你媳妇在房里嘞,刚从口家碾玉米面回来。”

“她一个人去的?”

“哎!她一人个能拉得动架子车,和外面洪洪娃他妈去的,你下车吃饭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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