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荃和江齐两个看天将昏了,匆匆忙忙与宗泽告别后,便下了泰山。
回到家中,先是做饭,再提一桶热水洗浴了去。他们二人走了一整天的山路,风尘仆仆的,怕是铁鞋都踏破了,浑身都乏力。
床上,宋荃给江齐捏了脚后,便都躺在一起,互相感慨今天的疲累。
“啊,宋相公,我好累啊~”江齐兀的发声,双目无神,巴不得独占这一床被褥,躺成一个大字。
“娘子,我也累……”
若说江齐好歹还是武人体魄,根骨更耐打磨的话,宋荃才是真的浑身骨头都要断了。
他前世也不是缺乏锻炼的宅宅,但从未想过爬一次山可以如此磨人。
“都是他身边这个家伙自作主张害的,”宋荃不禁心想,忍不住埋怨那位少女,“谁家爬泰山爬的这么急啊,遭报应了吧。”
“相公,我累………!!”
这江齐辗转半天,最后还是睡成了一个大字,半边手脚都压在宋荃身上,呼吸一时都困难许多。
惹得宋荃无语,抓住这少女肩膀,终究是掀开两边口子,躲开她的重压。补一句:“娘子,咱们明天还得去哪?”
“我是哪儿都不想去了……”江齐仰天长啸,“啊啊啊!可恶,但是鲁提辖那里咱们还是必须得跑一遭,毕竟和她约好了的。”
“郎君,都赖你吧这是。你为什么不能学学那些变文里神仙人物一样,生则龙象之力呢?!那样的话就不用练武了……”
宋荃是一点气力都没有了,更何况再和她拌嘴:“还得练武,不如杀了我……”
“睡一觉吧,睡一觉说不定明儿个精力就恢复了。”江齐奄奄一息的说道。
“不可能的,人类做不到的……”
“啊啊啊,你这个驴筋头,吃你的脚去,别再折磨我啦!”少女兀的发起疯来,身体旋转了大半个圆周,把脚丫子往宋荃头上顶去。
这说是踢却也不是,因为江齐根本就没用上什么力,足底都软绵绵的,好像一块饴糖。
宋荃也就和这个脚丫面面相觑,好吧他最后还是没能把持住,趁着江齐陷入酣眠,把这支足尖拿在了手心里。
男人在这张床铺上翻来覆去,纵使有一团温软就抵在他的身旁,却依旧是难以入眠。
没办法,他还在忧虑着今日玉皇顶上,和宗泽对话的事情。
可惜,那件事却不是只用人烦恼,便能得到解决的。
终是过了许多时辰,宋荃惘叹一声,总归受不了浑身筋骨一直给大脑传来的阵痛感,闭目睡去了。
可就算是这样,那些东西却也没打算放过他。
铁马冰河入梦来。
宋荃不是豪情万丈的陆放翁,不是渴望收回中原的南宋遗民,与之相反的是,他害怕战争。
他今夜的梦里,见到的是火,好大一片火啊!
一整营的带着葫芦形头盔,身上是中原王朝步人甲的铁骑杀进了泰山。金军的车马下各悬着好多颗百姓的血淋淋头颅,在城里放起火来,活活又烧死无数人。
长矛大刀,杀人如刈麻。
东岳府的铜墙铁壁挡不住她们,泰山下的炳灵公大神拦不住她们,金军就好像是一群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视人命如无物。
宋荃见到黄信知府战死,鲁提辖战死,三山的土匪战死。
街坊里卖馒头面点的冯娘子早早寻了白绫解脱,却也被砍下脑袋;状元桥下卖肉的许多屠户个个死状凄惨,无头尸体扔进海里。
杀人者们闯进百姓家宅中,拖出那里的主人,尽数处死。更有甚者,槊贯婴儿以为戏。
而他宋荃,此刻宛如一个糖被抢走了的无力幼童,仿佛丧了胆子,瞠目瘫坐在地上,看着这幅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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