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荃和江齐这一对在床上促膝长谈,直直聊到了深夜,最后也才相拥睡下。

待宋荃第二日重新睁开眼睛,床上已经只有他一人。

男人穿好衣服跑出来,没走出几步远,就看见一袭长裙的江齐向他迎面走来:

“相公原来醒了?”她笑的还是很甜。

“江副官,现在什么时辰?”

“已是巳时咯,昨儿个大抵还是累着相公了,竟然能睡到此时。”说罢,江齐脸上泛起红晕,扯着宋荃的手就把他拉到房内,从衣兜内掏出几个面点:

“当当当!这是我早些时候去早市里买的,味道还不错,相公尽可吃些。”

怪不得宋荃今天早上看她,感觉有些诧异。明明昨天夜里两人坦诚相见过了的,她胸口哪有鼓囊…

宋荃:“不烫吗?”

“你想什么呢,我起的可比相公早多了。那时候去街上买来,自然是温着才会放进去。如果没有我夹在衣服里保暖,宋相公此时就只能吃些冷汤水了。”

“更何况,再不济本姑娘多少也是个武人体魄,这几个软和的点心,还烫不着我。”

男人点头致谢,随即接过这一袋面点,转身洗漱了去。

“司首相公可快些哦,今天咱们可是要出门的。”

宋荃心生好奇:“才过了一个晚上,你就已经把接下来的事程都安排好了?”

“差不多吧。不过,这几天要忙的,只能说都是迫不得已的事。相公初来乍到,莫要心生厌烦了就是。”

男人用凉水拍了拍脸,揉醒眼角,接过江齐递过来的布料,擦擦脸说道:“哦?此话怎讲。”

这是块手帕,上面绣了几只凤鸟,虽然俗气,但也恰是好看。

“孔孟之乡嘛!还能怎样。”江齐有些无奈的回应,“尽是些推掉就要出人命的应酬。”

宋荃这才反应过来,此地是泰山脚下来着,那也难怪如此了。他将那块贴身的手帕还给江齐,少女只是吐了吐舌头:

“相公这个司首之职,是皇帝给的,第一要点就是官家权威。其次,天子之臣巡视地方,难免又会令一些人生出紧张。最后嘛,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相公虽然注定在这山头盘踞的泰山道翻不起什么天,但刚刚上任的大员,面子多少是要给的。”

少女一一给他解释:

“总而言之就是,各方都要见你。准确来说是你去见她们。毕竟这个小姑娘娇羞的多,全部缩在深门大院里,相公不去做表率上门拜访这些地头蛇,难免会被过分排挤。若要是坏了孔孟之乡的规矩,那更是滔天的祸事了。”

她这一套七扭八拐,官道上的事说的宋荃都头晕,赶忙让少女打住:

“江司首便直说,接下来分别得去拜访那几家就是。”

花蓝色头发的少女嘟起半边嘴巴,看的出来连她自己这个土著也对这些规矩颇为厌烦:“咱们首当其冲的嘛,是孔孟之乡的那两家真世袭罔替,衍圣公府与孟子世家。”

“随即自然就是官府了,黄信知府算是个好说话的,不幸中的万幸。泰山上几家道观,相公作为男人八成是进不去,碧霞祠那堆姑子估计得是本司首孤身来。其余各山门,灵岩寺阳主庙太公祠,尽数都是磨人的地方……”

“醴泉寺估计相公必然是将去拜访一趟的了,事实上也确有安排。蓬莱阁上楼还得挑日子,如果是一位好说话的主人在时,那就喜不自胜……这些明面上的蝇营狗苟闯过一趟后,泰山道的诸绿林也是难免的事,只不过碍于江湖上那道诛杀令,恐怕相公必须亲自去东溪见晁天王一面……”

宋荃听她这一套一套的报菜名,不由得头昏脑涨:

“这么麻烦?那咱们这稽查魔君之事,在泰山道岂不是还得完全受人制约?”

少女冷哼一声:“那当然,早说了咱们两个在泰山脚下根本翻不起什么天。你这孔孟之乡,赵官家微服私访来了都没用,孔圣人的砚台规矩比天高,就是这样。”

“等把这些应酬做完,宋相公,我陪你下江南,不待在这鸟地方受气了。找魔君一事若从泰山下手,那注定一事无成。”

江齐一语道破天机,见宋荃把那些早点都咽下肚后,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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